第16章 姐夫(1 / 2)

書學的眾多學生散去,柳元良與兩個國子博士說了一會兒話,不多時又回身來對桑盈說話:“盈娘,你若不想回家,便帶著你妹妹去白梨院休息,這種場合,女眷不要摻和其中。”

桑盈回以淺笑:“多謝夫君。”

柳元良看向一直呆呆愣愣,有點神遊天外的桑覓,冷然說道:“她要是在光天化日下暈倒,又是一件麻煩事。”

桑覓抬了抬眼,神情淡漠。

她生來肌白,不施粉黛的話,看上去確實很像個病秧子,又有點體涼的毛病,以至於從小到大,桑府的人都覺得她不僅不太聰明,還病弱無力。

柳元良拂袖而去,再未管她們姐妹倆。

沒走幾步,便一腳踢在了拱出地面的粗樹根上,柳元良倏然踉蹌,跌跌撞撞地向前撞去,來不及反應間,膝蓋磕在了堅硬的地面上,狼狽又可笑。

桑盈正牽著桑覓的手。

眼見此景,她匆忙鬆開桑覓,快步上前攙扶柳元良。

“夫君,你沒事吧?”

柳元良陰沉著臉站起,羞惱上頭,輕哼一聲後,竟是推了桑盈一把,幾步之外的桑覓見狀,來到桑盈身後,及時扶住了險些失力摔倒的她。

桑盈站穩,略顯窘迫。

柳元良拍了拍兩手是厚厚的泥灰,沒什麼好氣:“早些回家去,往後少做拋頭露面的事!”

言罷,轉身就走。

“夫君、夫君慢走。”

桑盈神色恍惚,望著柳元良的背影遠去,有所回神。

站在姐姐身邊的桑覓,眉頭髮緊。

這個柳元良,竟敢推阿姐。

桑覓的腦海中,已有畫面顯現。

她看見了這柳元良頭顱被割掉,扔到了陰溝裡去。

一隻蒼白的手忽而搭上了她的。

“覓兒,我們走吧。”

桑盈朝發愣的妹妹擠出一抹淺笑。

桑覓回過神來,悶悶地應了一聲。

“噢。”

她收了自己的心緒,跟上阿姐的步伐。

柳元良是自家姐夫,桑覓雖對他越看越討厭,但輕易殺不得,柳元良摔了一跤,阿姐都會上去關心他,若是腦袋掉溝裡去了,阿姐保不準要為他落淚哭泣。

桑覓不想讓阿姐哭。

誠然,桑覓不懂,人為何如此善變。

在她的記憶中,桑盈曾經與柳元良,也稱得上鶼鰈情深。

也許這一切,正如阿姐所說的那句,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人之薄情,像四季更迭,亦像尋常的花木凋謝,桑覓向來難究其根本,她不是善變的人,不懂人們薄情之心。

誰待她好,她便待誰好。

今生,阿爹阿孃對她有教養之恩。

她便努力做個謹小慎微,遵紀守法之人。

什麼朝堂、什麼盛世。

還有什麼相夫教子,她一竅不通。

桑覓只知道,給樹苗澆水施肥,耐心打理,小苗也將茁壯成長——阿姐桑盈從小就對她關照有加,冬天的炭火,總是有意多分她一些,更是從不指責她蠢笨無知。

苗,可成參天之木。

會庇廕澆水灌肥、日日等在樹下的人。

桑覓,是花、是苗、亦是樹。

她不願見阿姐受委屈。

眼下心煩。

想把某人殺掉。

桑盈拉著略顯頹喪,自顧自發愣的桑覓去往白梨院。

那是平日裡,柳元良獨坐飲茶看書的院子。

過一個小書院時,碰巧聽見了書院中兩個國子博士說起今日之事。

“大理寺的人還沒走呢?”

“一時半會兒怕是走不了了。”

“不會真要從我們這將人帶走吧?”

“這位辦事作風是這樣。”

桑覓駐足,隔著大開的弧形拱門,往院中望去。

一名矮瘦青年說:“唉,人家可是聖人面前的紅人,瞧著官職不高而已,咱們可遠遠比不上。”

青年身旁,另一名高胖的男子順著他的話笑了笑:“那是,我們自是比不了,我聽說,這位和刑部桑大人家結了親,其妻室,恰是柳夫人一母同胞的妹妹。如此說來,他與柳大人,淵源不淺呢,你今天瞧見了沒,柳夫人又帶著食盒來看祭酒大人了。”

矮瘦青年扯起笑意,繼續用著發酸的語調回話:“是呀,還是祭酒大人日子過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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