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了劇組的假人道具,這重量能讓人拖得動。
裴原野盯著導演面前的機器,看著青年一步步拖人到頂樓,機位從上往下俯拍他們靠近樓頂邊緣。
要拋屍了。
在下一層窗戶裡伸出的鏡頭,從下往上仰拍,鏡頭聚焦在了探出樓頂的顧星池身上。
青年捏著受害人的衣領,俯瞰著被自己操縱的這條生命,毫無憐憫的眼神和下壓的唇角,讓人能感覺他的冷酷。
再俊秀好看的人,在如今的環境下也讓人感覺到可怖。
隨著手的鬆開,居中人像的後背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將夜空照亮,但陰冷表情的人依舊穩穩地佇立,看著樓下自己的傑作。
那冷漠的眼神,彷彿在看一條草芥。
暴雨如下,兇手完成了殺戮。
“咔!”
導演激動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
“欸呀!欸呀!太好了!這畫面太超出想象了,快快快,受害人到樓下就位,鏡頭俯拍樓下的死屍模樣!”
裴原野不在乎後面的拍攝,抬頭看向沒按欄杆的樓梯臺階。
青年低著頭走下來,他那個小助理趕緊跑上去,給他披上了毛毯,幫他擦臉上的雨水。
但顧星池已經沒什麼反應。
周圍工作人員沒有管他的,可能以為還沒緩過來,導演則指導死屍的擺放和建築外觀的空鏡頭拍攝。
青年孤零零地站在角落。
裴原野跟導演確認了下後面的鏡頭沒有顧星池,走過去道。
“去車上淋浴,把溼衣服換下來。”
回去的路上還要四十分鐘車程,一直溼著衣服對身體不好。
說完裴原野也有些奇怪。
這馮晉對自己小男友這麼考慮不周的嗎?
個子矮矮的女助理看著他,眉頭緊皺,但猶豫一兩秒後還是認可這個建議,上前拉住顧星池的胳膊哄道。
“走,顧老師,咱們先去換下來。”
顧星池被她拉著往房車方向走去。
這次裴原野可知道保持距離了,想到青年被他碰腿的慌亂反應,他沒有回房車。
而是站在導演身邊看最後的鏡頭拍完,又就今日拍的殺人場景溝通了幾句,等現場拆得差不多,大家都準備離開,才回車上。
房車裡,剛洗完澡的青年肩膀上搭著一條浴巾,頭髮滴著水,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透著車窗看向外面的雨景。
裴原野在他對面坐下,他也沒反應。
裴原野只好曲起手指,噹噹敲了下眼前的茶几。
青年才轉回頭來,面無表情地看向他,裡面充斥著一片死寂。
有那麼一瞬間,裴原野像是看到了影片裡的少年兇手。
對方下巴微微收斂,目光從眼簾上方看過來,露出下三白的眼睛。
像一隻不屈的小狼。
沐浴過後的容顏帶著一股水汽和肌膚喝飽水的嫩,讓整張臉白皙乾淨。
人生在世,單有漂亮,是死局。
所以影片裡的少年,在福利院的時候被慈善家胡東達看中挑選出來,遭遇到了侵犯,甚至共享給其他老闆。
也才會心理扭曲變態,進行復仇。
房車開動了,開向入駐的酒店。
車內雪白的燈暗下來,自動調成了昏黃的閱讀燈。
裴原野回過神來。
眼前的環境乾淨舒適,房車裡有香氛也有溫暖的空調,這是劇中主角永遠不可能有的。
對方竟然把他也帶進了戲裡。
裴原野一瞬間,有些詫異。
他看著眼前一眨不眨看向自己的青年,在兩人之間又敲了敲桌面。
“已經拍完了。”
“只是那場戲,也不是全部。”顧星池重新看向窗外。
裴原野想起自己對青年的印象,開始使用激將法。
“你是回不到現實中來了?”
“也不是。”
青年說完,眼中突兀地掉下顆晶瑩剔透的珍珠。
似乎連他自己也沒意料到。
他愣愣地低下頭看向眼淚砸向的桌面水漬。
誰料這個動作,讓更多聚集在眼眶裡的淚水掉下來。
啪嗒啪嗒,像斷線的珠子,每粒都分明。
意識到自己在哭,顧星池慌忙閉上眼睛,抬手用掌心抹掉自己眼上的淚水。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