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天殿。
剛跑出去沒多久,身後就傳來了轟隆的一聲。
緊跟著就是青銅鼎被掀起一角後,重重砸在地上的一聲悶響。
張鬱瀾的思緒有一瞬間的失神。
腦海中出現自己在珊瑚樹前看青銅鈴鐺的畫面。
再一回神,眼前的畫面頓時轉化到了海底墓放置著珊樹的那個密室。
意識到自己現在處於幻境裡面,張鬱瀾先十分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
眼前的場景想來是根據自己的記憶建構的,除了和上次對比少了幾個人以外。
其他的地方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就連她上次悄咪咪手欠在珊瑚樹上掐了一下的指甲印都在。
“你好啊。”
聽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鬱瀾心道一聲,她的幻境雖然講物理邏輯,但是果然沒有簡單。
轉過身確定身後出現的畫面和自己想的一樣,張鬱瀾臉上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神情,語氣平靜地問道,“怎麼稱呼?”
“隨便你怎麼稱呼都可以。”
“張、育、男。”
“希望張家下一個孕育出來的孩子是個男孩,當時那人是這麼想的吧。”
“單聽後兩個字,口齒不清的人讀出來的確很像花。”
該說不說,果然是隻有自己清楚自己最在乎什麼。
在聽到這些話時,張鬱瀾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陰鷙起來。
方才還平靜如水的臉,瞬間陰沉的像是能滴出墨似的。
與眼前人對上目光的那一刻,她從對方倒映著自己模樣的黑色瞳孔中,看到自己的樣貌變回了跳樓前最後一刻的樣子。
寬大的藍白條紋病號服下被包裹的瘦小孱弱,只能嘗試用性命殊死一搏的她。
“哇哦。”
這聲感嘆不摻雜一絲情緒,純粹是張鬱瀾想從自己耳邊不斷響起的各種嘈雜聲音中,找到一種屬於自己的聲音。
從找到自己的聲音徹底到冷靜下來,張鬱瀾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時間。
或許在幻境裡,時間本身就是一種不存在的東西。
再次睜開眼看到眼前熟悉的形象,張鬱瀾長出了一口氣,語氣十分的不耐煩。
“假如青銅鈴鐺的幻境是我對自己的考驗。那麼這次幻境的主題,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是你。”
話音剛落,眼前的人突然在她面前炸開了。
就是字面意義上的炸開,像煙火那樣。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是太突然了。
她甚至都來不及閉上眼睛。
眼前像是被人蒙了一層紅色的霧,什麼都看不清楚。
她的大腦甚至感受到了從嗅覺神經傳過來的血腥味。
幻境這東西,貌似也沒必要那麼講邏輯。
她想拿什麼東西擦一下,但病號服的正面同樣被飛濺來的血液給浸透了。只好用袖口還乾淨的地方勉強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似乎是因為方才那個張鬱瀾‘炸了’的原因,眼前的場景緊跟著也換了一個。
或許是看破了這個幻境表現的原因,這一次四周並沒有遵守現實的邏輯。
周圍像一個鏡子迷宮一樣,倒映著不同角度不同年齡段的她。
這才對嘛,張鬱瀾心說。
張鬱瀾這個身份和形象雖然是當下的她正在經歷的事情。
但只佔她人生的很小一部分。
她無時無刻不在幻想著自己那完全沒有定論的未來,並往裡填入情緒。
真到了考驗的時候,怎麼可能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張鬱瀾看著鏡子裡呈現的滿臉皺紋頭髮花白的自己,心態很好的多看了幾眼。
自己想象中老了會是這樣的形象嗎?
沒經歷過,好新奇啊。
就在這個時候,鏡面反射的畫面突然變了。
鏡子上出現的是她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樣子。
熟悉的臉上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厭惡,用貶低的口吻說,“沒有了張家人的身份、麒麟血、發丘指,你什麼都不是。”
“你這話的殺傷力還沒叫我本名來的大。”
不過對於那個名字她也已經釋懷了。
就在剛剛確認自己聲音的時候。
上一輩子的那個爹沒文化也沒素質。
自己幹嘛要因為他一個玩笑般的決定,而去浪費自己的精力與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