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醫院VIp隔離病房,很安靜,能聽到的,只有林之鹿身上的各種醫療器械發出的聲音。
林之鹿的呼吸清淺,沒有任何聲音。
低血壓,讓她脈搏和心跳都極微弱,只在監控顯示器上,留下淺淺起伏的線條,譜寫她的生機。
她像個睡美人,漂亮,但破碎又蒼白,躺在滿是消毒水味的白茫茫的病房裡。
身上許多外傷,在白皙細膩的肌膚上,顯得特別觸目驚心。
池庭深好想問她是不是好疼。
可是她直接與世界失聯了,不聽,也不回答任何人的問題。
林之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她回到了曾經快樂的童年。
那時候她還很小,還可以穿蓬蓬的公主裙,粉紅、粉藍,粉綠,各種顏色款式都有。
繫帶公主鞋上面總有大大漂亮的蝴蝶結。
奶奶喜歡給她配上白色鉤織蕾絲花邊的漂亮襪子。
她的髮質很好,頭髮披散時像黑亮的瀑布,順滑又厚重,奶奶每天早上都會耐心給她編辮子,盤頭髮。
她有很多漂亮頭繩,跟髮卡,小皇冠。
是奶奶寵愛的小公主,每天都把她打扮得像個漂亮的公主娃娃。
還會給她拍好多照片,現在家裡還好幾本那時候留下的相簿,記錄了她怎麼從小奶娃娃變成漂亮的公主娃娃。
至於為什麼是奶奶寵愛?
那時候爸媽生意太忙,哥哥去了全寄宿的國際學校,只有週末才能回家。
林之鹿那會還小,沒能上小學,爸媽又不放心她一個小姑娘給家中保姆帶,奶奶便將她接了過去親自撫養。
那大概是林之鹿此生,最快樂的時光,所以才會又入她夢吧。
奶奶住的地方,有很大很漂亮的花園。
種了許多花。
無論是屋簷下避光處成片的繡球花,還是花園鐵籬笆牆上攀爬的粉花龍沙寶石,還是她住的小屋子窗臺上爬了滿牆的達爾文月季。
開花的時候都大片大片的,像花海。
聖誕節時節,會有各色聖誕玫瑰,也就是鐵筷子,花期特別長,幾乎會陪伴她整個冬季。
春節的時候奶奶總是鍾愛水培上幾盆漳州水仙在屋裡,開花時仙氣嫋嫋,滿室芬芳。
院子裡還有很多株大小不同的檸檬樹盆栽,種在特別大的紅陶盆裡,總是綴滿了果子。
裝飾在花園各個角落,美極了。
林之鹿小時候不懂事,總惦記著檸檬的味道。
有一回趁奶奶不注意,摘了個黃燦燦的檸檬果子,偷吃了一口。
那個酸澀的苦味,讓她記一輩子。
也成了奶奶笑話她的黑歷史,逢年過節餐桌上,總少不了笑話小饞貓吃檸檬被酸得臉擰巴了的故事。
還有爺爺為他買的木馬,在花園裡裝在樹下的鞦韆。
這些美好畫面,譜寫了她的整個童年最色彩繽紛又美好的回憶。
奶奶對園藝的熱愛,也成了她今後擇業的啟蒙。
她跟爺爺奶奶住的屋子附近,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樹。
樹杆粗壯,樹冠茂盛,是棵長勢極好又極茂盛的樹,深得林之鹿喜歡。
因為奶奶總告訴她:“栽下梧桐樹,鳳凰自然來。”
林之鹿只見過驕傲的大公雞,總愛追著它跑,啄人可疼了。
雖然它有又紅又大的冠,五彩斑斕的漂亮尾羽,也擋不住這大公雞成了林之鹿童年噩夢。
奶奶告訴林之鹿鳳凰是神鳥,比大公雞美千百倍。
那時候還小小的林之鹿就盯上了那棵梧桐樹,祈禱有一天能在那見到鳳凰,跟隔壁家的大公雞比比,是不是鳳凰更美。
從那以後,每個陽光晴好的日子,她總要到那梧桐木下走走。
奈何這樹長在人家院子裡,她只能隔著高高的院牆,每天看啊看。
好不容易看到了秋天,林之鹿知道了梧桐樹是會結果子的。
五瓣像花瓣又像小船一樣蜿蜒的葉片邊沿上,長著幾顆像小豆子一樣的東西,就是它的種子。
林之鹿從那時就在院牆外盼啊盼,就盼有小船兒掉下來,好讓她撿一片。
帶回家給哥哥看,這是鳳凰愛住的樹結的果子。
沒曾想,沒盼到鳳凰,也沒盼到梧桐果子,先盼到了樹上偶然出現的一個美少年。
那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