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新娘,大家都會想到婚紗店,新娘穿著美麗的婚紗,走向她愛的人。
走向她愛的人,宣誓詞,相守永恆。
而今天的故事開始於深秋,杭州城郊外的夜色如同濃墨重彩的水墨畫,深沉而壓抑。
一輛馬車在崎嶇不平的小路上疾馳,車伕老馬揮汗如雨,手中的馬鞭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急促的弧線。
“再快點,老馬!我的心都快急碎了!”車廂內,一個少年焦急地催促著,他是顧家公子顧天誠,剛從南京高等師範學校趕回,只為見病危的母親最後一面。
夜色如鬼魅,悄然降臨。在顧家府邸,一對新人已飲下合歡酒,見過喜神娘,卻如同兩具沒有靈魂的木偶,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顧天誠坐在洞房的桌旁,內心的掙扎與無助如同潮水般湧來。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更無法接受這樣的婚姻安排。
而新娘秦婉儀,坐在床沿,心中同樣忐忑不安。
雖然她知道自己是作為沖喜新娘嫁入顧家,但她依然對未來的夫君充滿了期待與幻想。
然而,當夜深人靜,她偷眼望向那個沉默不語的新郎時,心中的疑慮與恐懼卻如同野草般瘋長。
三更鼓響,洞房內的氣氛更加壓抑。
顧天誠一動不動地坐著,彷彿一尊冰冷的雕像。
婉儀心中暗自揣測,他是不是不喜歡自己?是不是嫌棄自己是沖喜新娘?
然而,婉儀並不知道,顧天誠之所以如此冷漠,是因為他內心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與無奈。
他是被父親扇了兩個耳光,母親以死相逼才走進洞房的。這個夜晚,對他來說,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絕望。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陣嘈雜聲。顧天誠跑到門口,只聽丫鬟們驚慌失措地喊道:“夫人,夫人不在了!”
他頓時如遭雷擊,癱坐在地上。而婉儀則摘下鳳冠,換上重孝,新婚之夜就這樣以悲劇收場。
新媳婦秦婉儀成了堂前的守靈人。
她雖然初入顧家,但恪守婦道,盡心盡力地履行著一個媳婦的職責。
顧家二姨太雲秋佩在顧夫人淑媛病後便開始打理家中事務,此刻更是堂前最忙碌的人。
靈堂前,哭得最傷心的莫過於顧夫人的侄女孫馨琪。她身披重孝,口稱姑媽,哭得幾乎昏厥過去。
家道中落的她特地投奔姑媽而來,如今姑媽又棄她而去,更是雪上加霜。
顧家的老夫人顧白氏在眾人的攙扶下走進靈堂,她的臉上寫滿了歲月的滄桑與哀傷。
大兒媳雲氏緊隨其後,細長的臉上嵌著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面若秋霜。
她早年守寡,如今又失去了丈夫的大哥,內心更是孤寂。
老夫人坐定後,感慨萬分:“我活了這麼大年紀,如今這小的也離我而去,留著我有何用啊!”
雲氏連忙勸解道:“老太太不要這樣說,各人有各人的命相。
好在大姐生前也看到天誠娶媳婦了。”
然而,老夫人的話卻觸動了婉儀的心絃。
她剛進門就遭遇了這樣的變故,心中充滿了委屈與無奈。
就在這時,馨琪突然發瘋般地衝向婉儀:“你害我姑媽!是你害死了她!”
眾人連忙上前拉扯。
婉儀驚恐萬分,她委屈地喊道:“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然而,無論她如何辯解,都無法平息馨琪的憤怒與眾人的猜疑。
就在這時,顧老爺和顧天誠陪著入殮檢驗的胡郎中走了出來。
胡郎中搖頭嘆息:“夫人本就體弱,見到令郎大婚,不免大悲大喜,如此波動自然承受不住。”
顧天誠聞言,眼中燃起一團火焰,他憤怒地走到婉儀面前,一把揪起她的衣領: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女人!如果不是你嫁進來,我娘就不會死!”
他狠狠地將婉儀摔倒在地。
婉儀望著這個憤怒的男人,她知道他無法接受母親逝世的現實,所以她選擇了默默承受。
然而,顧天誠卻並沒有因此而放過她:“我好好一個家就被你毀了!你這個掃把星!”
婉儀緩緩地站起來,拍去身上的塵土。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冷靜一點。我知道你娘不在了,你承受不了。
但是你要想清楚,你孃的死真的因為我嗎?沖喜真的能救你孃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