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上學的時候,小學只有五個年級,還沒有六年級。在五年級,二狗交了兩個朋友,給她的人生留下了深刻印象。
二狗在五年級的第一個同桌叫王鳳英。王鳳英的父母是種西瓜的農民。王鳳英經常忘記寫作業,每天早上匆匆忙忙地拿著二狗的作業抄。問她頭天晚上幹嘛去了,她說忙著給爸媽幹活兒,沒時間寫作業。
學生娃的主要任務不就是學習和寫作業嗎?還要給父母幹活?二狗有點兒想不通。
其實不是她想不通,而是二狗家裡,她媽媽太好了,包攬了所有的家務。孩子們只需要把學習搞好,把作業寫好就行了。這也是作為副校長的爸爸的要求。在二狗的家裡,父母對孩子的學習是非常重視的。而別的家庭並不一定是這樣。
二狗對王鳳英在家裡怎麼會沒有時間寫作業不很好奇,她特別好奇的是王鳳英父母種的瓜地。你想啊,瓜地裡那麼多瓜,可以隨便挑,隨便撿,現摘現吃,那多好玩啊。
有一個星期六,放學的時候(那個時候一星期只休息一天),王鳳英對二狗說:“你不是特別想去我家的瓜地嗎?走,明天,你騎著車到我們家來找我,我帶你去。”
二狗高興壞了,那天晚上都沒睡踏實。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了,催著媽媽做早飯。
二狗著急忙慌地吃完飯,就騎上家裡那輛唯一的破破爛爛的二八大槓腳踏車去王鳳英家。
到了王鳳英家,人家還沒起床,而她的爸爸媽媽已經下地幹活兒去了。王鳳英看一眼二狗的腳,說:“你怎麼穿著涼鞋呢?”
那時正值七、八月份。二狗:“天氣那麼熱,我不穿涼鞋穿啥鞋?”王鳳英:“嗨,待會兒就知道了,有你受的。”
二狗不懂。一會兒王鳳英吃完飯了,就也騎著一輛車,她自己戴上一頂草帽,也甩給二狗一頂草帽,兩人相跟著出發了,王鳳英腳上穿的是布鞋。
兩個年輕的女孩,一人騎著一輛破腳踏車,在夏天炎熱的田野中穿行。她們走過了鎮上的小馬路,走過了玉米地,走過了甜菜地,還在往前騎,漸漸地騎到了沙漠裡。
二狗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有沙漠,沙漠在離他們的生活區域很近的地方,或者說他們生活的區域是被沙丘包圍的一個一個的小綠洲。當二狗發現她們騎進了沙漠裡的時候,就知道了離家不近了。
二狗問:“你們家的西瓜地在哪呀?怎麼這麼遠?”
王鳳英:“你傻呀,西瓜要種在有沙子的地裡才會特別甜,所以我們家的西瓜地在沙包窩裡。”
哦,原來是這樣啊。
又騎了一會兒,才到了王鳳英家的西瓜地。這時候,二狗才知道為啥王鳳英笑她穿涼鞋了。
因為沙地上長了很多駱駝刺草,這種草上有小小的刺,當你的腳踩到的時候,就會被扎到了。
二狗的涼鞋上有很多洞洞,所以當她走在西瓜地的時候,駱駝草上的刺就來扎到她的腳,好痛。
西瓜要種在沙土地裡才會特別甜,而這樣的沙土地也是駱駝刺最喜歡的土壤。所以二狗看到,西瓜地裡結了很多西瓜,也長了很多駱駝刺。為了不被扎到腳,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路。
令人開心的是,王鳳英的爸爸媽媽對她特別友好,跟她說:“西瓜管夠,隨便吃,待會兒我給你摘幾個熟的,你不懂,不會摘,不要亂摘啊,要是把不熟的生瓜蛋子摘下來,你也吃不成,浪費就可惜了。”
這一天在西瓜地裡,二狗的腳被扎得生疼,肚子卻吃得溜圓。這也是她特別高興的一天。
而今40多年過去了。在二狗的生活中,小學同學王鳳英早已不知去向,但這個名字,卻伴隨著西瓜地的甜蜜一天,永遠留在了她的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