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哥哥姐姐不一樣的是,三虎對學習從來都沒有那麼熱愛,沒有長性。
反而,她愛幹那些哥哥姐姐不屑於乾的事情。
比如擦皮鞋。那時候,男人們出門都要把皮鞋擦得鋥光瓦亮。
爸爸比較注重儀表,他每次出門都要擦好長時間的皮鞋。要浪費不少時間。
時間長了他就有點煩了,他給孩子們說:“你們誰願意擦皮鞋呀?擦一雙一毛錢。”
那時候一毛錢很耐用的,都可以買一根雪糕了。
可哥哥和姐姐巋然不動,還是在那裡學習。
只有三虎快快地跑過來:“我擦,我擦!爸爸,你有幾雙鞋要擦?都拿來吧。”
小小的女孩坐在小凳上,十分賣勁地擦皮鞋,皮鞋擦得比爸爸擦得還亮。
三虎掙了錢去買雪糕,分給妹妹吃,可開心了。
又比如,熨衣服。
剛開始,爸爸的衣服是交給姐姐二狗熨的。爸爸很講究體面,衣服熨不好是不出門的。
後來姐姐幹煩了,就交給三虎。
三虎可喜歡熨衣服了,她喜歡衣服展展地、漂漂亮亮地穿在身上,好看啊。她比哥哥姐姐妹妹都臭美。
結果就是,姐姐二狗幹起來直皺眉頭的熨衣服的差事,被三虎歡歡喜喜地接上了。後來,全家的衣服都讓她熨了。
媽媽是全家最勤快的人。如上班在單位忙,下了班比上班還忙,家裡的什麼活兒她都包圓兒了,讓孩子們只管學習,別的啥也不幹。
一放學,哥哥姐姐都趴在八仙桌那兒學習,只有三虎在媽媽跟前蹭來蹭去:“媽!我幫你幹這個吧;媽,我幫你幹那個吧。”
媽媽趕都趕不走。她愛幹家務活遠遠勝過愛學習。
因為坐不住,好動,不愛學習卻愛幹活,“不務正業”,三虎挨的打,比其他三個孩子加起來都多。
三虎小的時候,村上的主要經濟作物是棉花,每個孩子都繞不開拾棉花這個活。
三虎從三年級就開始拾棉花,一直拾到她考上中專離開家鄉,中間一年都沒有中斷。
那時候,棉花是整個縣城最主要的經濟收入,低至三年級、高至高三年級的學生,每到秋季都必須要加入“拾花大會戰”,為期一個月左右,就連馬上要迎接高考的高三學生也不能倖免。
姐姐二狗不能倖免,妹妹三虎自然也不能倖免。
三虎印象很深的一次,是初二那一年,三虎她們全班同學下鄉,幫助村裡拾棉花。
所有的學生,自己帶上被褥、洗漱用品和碗筷勺子,來到村子。
村裡一個大房子裡的地上,鋪了好多的稻草。孩子們自己把被子褥子鋪上,把自己東西歸置好,這就是集體大通鋪了。男孩子一個房間,女孩子一個房間。
每天清晨,孩子們一聽到軍號吹響,就趕緊起床,稍微洗漱一下,就去排隊打早飯。
吃完飯趕緊下地拾棉花,每次下地的時候,天剛麻麻亮。
之後就是一個漫長的上午,不停地拾呀拾,拾到中午才有飯吃。
平時很愛幹活的三虎,最煩拾棉花了。因為要長期站在那兒不動,還要彎著腰,蹲下身子去拾,又累又枯燥,腰都快斷了。
實在煩得受不了時,三虎就開始想辦法了!
她一會兒在地上坐一會兒,一會兒又蹲下,一會兒去喝點水,一會兒又去吃點東西,折騰個不停。
所以,每次到了傍晚晚收工過秤的時候,很多孩子都能完成學校規定的任務,三虎卻總是差那麼五六公斤。
拾棉花的時候,最讓三虎開心的就是吃飯的時刻。
因為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還能吃東西,真好啊。
三虎記得那天中午的菜是青蘿蔔絲燉肥肉片。
那是她們那段時間最好吃的菜。好久沒見葷腥了,這道菜太香了!
以致三虎印象很深,好多年以後還在懷念這道菜。她覺得以後再也沒吃過那麼香的菜了。
而且之後發生的一件事,更是讓她終身難忘。
當時三虎打上了飯菜,站在那也正吃得很香的時候,忽然覺得旁邊不對勁兒!
好像有一個人還是什麼東西從那邊衝過來了!
三虎猛地回頭一看,是一頭大黃牛,頭尖尖的,加速衝著她就過來了!
嚇得她把菜碗也扔了,饃饃也扔了,拔腿就跑!
跑了好遠的路,才把那頭牛給甩掉,累得半死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