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以後,信沒等來,海榮竟直接自己來了。
海榮告訴二狗:“那天我正和爸爸在地裡給棉花苗間苗,我們隊的張叔叔老遠的跑過來,手裡握著一封信,邊跑邊喊:“老梁家的,快,你們家的信。
我一看,是你寫來的信,當即就拆開了看。看完以後,我心裡輾轉不定,就把信給爸爸看,我想讓他幫我出出主意。
爸爸看完信以後,沒吱聲。我們倆繼續幹活。幹完活收工的路上,爸爸說要回去跟我媽商量商量。
那時我兩個弟弟正在上學。我爸和我媽種那片地,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但我在家裡,做做家務,在地裡乾點活,總還是能幫上點忙的。
我媽是擔心我,怕我出門碰到壞人。
媽說:‘二狗說對那家人也不是很瞭解,也就是出門在街上碰到的一個陌生人,萬一人家是騙你的呢?’
我爸爸問我是咋想的?
我肯定是想出去呀。
待在村裡,要不了兩年,我爸媽就會給我找婆家定親,然後結婚,後面就是生娃兒,一輩子待在這個村莊。
這就是農村女孩子的命運。一眼能望到頭。有什麼意思?!
我跟爸爸媽媽說,不管是什麼情況,我想去外面看一看,闖一闖。
但我知道我們家的經濟情況,對我們家來說,這一來一去路費不是小數目,如果一分錢掙不回來,這路費就白花了。
爸爸好一陣沒說話。他想了好一陣,最後像是下決心似的跟我說,他支援我出去。
‘是好是壞,合適不合適,只有去看了才知道。海榮啊,這對你來說是個機會。也許你去一看,那個環境對你合適,那你就算走出我們這個村子了。
爸爸支援你出去闖一闖,無論如何要去試一試,要不然你會不甘心的,我們也覺得對不住你。
至於路費的事,你就不要太操心了。咱們家目前還是能拿出這筆錢的。但是也只有一次,再有一次,我們就力不從心了。
你先去試試,要實在不行再回來。自己在外頭要當心點,不管怎樣,這個家永遠在這兒,不行了就回來,爸媽永遠歡迎你回來。’”
海榮說到這裡,喉頭有些哽咽。
“我爸是用家裡僅有的那點家底兒在支援我。他們是真的在為我好。我要是混不出點名堂,我都沒臉回去。”
二狗過去抓住海榮的手:“你爸媽對你真好!你不要太擔心,我覺得那個阿姨是個好人。你的運氣應該不會太差的。要相信自己,一定會做好!”
二狗安頓海榮在宿舍裡跟自己擠了一宿。她跟那個阿姨在bb機上說好了,第二天把海榮帶去她家。
第二天沒有課的時候,二狗幫海榮提著行李包,來到了那位阿姨家。
阿姨熱情地接待了她們。雙方聊了一陣子,溝通了一下海榮今後的工作內容和生活情況。
海榮就住在她們家,包吃包住,有一個自己的小臥室,除了收拾房子做飯,空閒的時候再帶帶阿姨的小孫子,幫他補習功課。一週可以休息一天。工資為50元,一個月一發。
二狗覺得這個工資很不錯了。因為她記得,當時她爸媽的工資一個月才80多元,她們在學校,一個月伙食費60多元就差不多夠了。
那天的晚飯是海榮做的,她炒了一個肉菜,一個素菜,還打了一個湯。海榮的父母是四川人,她在父母身邊身邊耳濡目染,做菜的技術還是挺好的,比二狗強得太多。
阿姨吃得很滿意。當時就把做工的事情定下來了。等二狗離開阿姨家的時候,天已經有點黑了。
海榮把二狗送出來。走到小區大門口,海榮拉著二狗的手不忍鬆開。
二狗理解海榮的心情。是的,她要獨自面對全然陌生的環境了,就跟她當初剛來這個大城市一樣!
二狗鼓勵她:“別怕!你第一步已經邁出去了。路會越走越寬的,路就在腳下。以前你也是一個很潑辣的女孩子,膽大肯幹。好好幹活吧。爭取碰到更好的機會。好在我離你不遠,我有空就來看你!沒什麼好怕的,勇敢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