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具也是茗香居里拿出來的,一一擺在秋豔面前的桌上。
紅泥爐,山澗水,都出自茗香居。
“你這人,實在無趣。該放手時需放手,才能活得恣意瀟灑,那麼執著做什麼?”
瞧著昔日裡熟悉的器具,秋豔的眼底微微動容,他伸手撫摸著每一件東西,宛如撫摸最珍貴的寶貝。
這些東西跟了他多年,每一日都靠著它們打發時光,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景下相見。
蕭星辰一邊烹茶,一邊繼續說道:“你的執著與北韓來說,能起到多大作用?與秋家來說,又能起到多大作用?離開了這麼多年,你為秋家放棄了所有,害苦了妻兒,誰會記得你?”
秋豔一愣,手頓住,抬眼看向蕭星辰。
這個少年很特別,那一身功夫詭異至極,只是他極少出手,他師父應該只教了他那“逃跑三件套”,沒教其他。
要是學了其他攻擊性的拳法,北韓最厲害的勇士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年輕時,他也是北韓第一勇士,那會兒意氣風發,要為北韓,為秋家幹一番大事。如今窩在大齊這麼多年,那些豪情萬丈的激情似乎早已退去。
他遠離北韓,王庭的人沒幾個會記得他,秋家也沒幾個會把他當回事。他們需要的是他傳回去的情報,僅此而已。
這麼多年,因為羅秋霜的關係,他不屑與張丞相為伍,沒搞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他已經很久不跟北韓聯絡了,特別是知道兒子的存在後,他更不想跟他們聯絡。兒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張丞相一定容不下他,會派人殺了他。
唯一能救他的人是自己,偏偏被困住了,他沒辦法出去,也不知道兒子怎麼樣了。
熟練地進行著泡茶的步驟。
先用沸水燙茶具,這樣能提高溫度,去除雜質。再根據茶壺大小,放入適量的茶葉,一般七分滿就可以。
第一遍泡的茶不能喝,要倒掉,這叫洗茶。說白了就是清洗茶葉的意思,怕茶葉裡有灰塵,喝了不衛生。
也不知道古人有沒有這一步,蕭星辰必須洗茶。
秋豔看著他將泡出來的茶水倒掉,有點心疼,嘴上沒說什麼。
沖泡第二遍,蕭星辰給秋豔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茶杯,示意他:“來,喝茶,咱們邊喝邊說。”
沒想到在這裡還能喝到自己最鍾愛的茶,秋豔感慨萬千。
自從離開北韓,來到大齊,就知道他不會有好下場,砍頭那是遲早的事。
他以為自己會笑著離開,因為他傳遞回去的情報對得起北韓,對得起秋家。
卻唯獨對不起羅秋霜和兒子。
羅秋霜就是個死心眼,有了孩子也不告訴他,還把他生下來。
幸虧沒告訴他,若是當年知道她身懷有孕,有可能會想方設法弄掉,他不允許自己的孩子出自大齊女人的肚子。
到了今天,卻是沒有這樣的想法了,有個兒子其實挺好的,不枉他來這世上走一遭。
“秋豔!作為北韓奸細,你很成功,潛伏了這麼多年才被人識別出來。”
放下手裡的茶杯,蕭星辰對著秋豔豎起大拇指。隨後話鋒一轉,樂呵呵地傻笑。
“作為父親,你很失敗。沒有給兒子樹立一個好榜樣,知道他是你的種,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安排?
張丞相是什麼人?你覺得他會讓張墨玉一直活著嗎?羅秋霜的下場可想而知。你是男人,卻把所有苦難都丟給了女人和孩子,不夠爺們,我鄙視你。”
秋豔臉色平靜,放下茶杯,深深地看著蕭星辰:“你也是來勸我把知道的都吐出來?我真不知道,我就......”
“我才不勸呢,管你吐不吐,你的人我都知道藏在哪兒,回頭告訴攝政王便是。”蕭星辰不滿地打斷秋豔的話,“我只是來看看你,順便告訴你一聲,張墨玉去北韓了。”
“什麼?”聽到這個訊息,秋豔終於不淡定了,站起來,在一旁來來回回地踱步,“他去北韓做什麼?誰讓他去的?”
“我讓他去的。”蕭星辰不滿地反問,“難道你不想讓他去?讓他待在大齊被張丞相追殺?”
秋豔不說話了,坐下來,端起茶水一飲而盡,陷入沉默。
蕭星辰不管他,繼續往下說:“你的問題很大,這兩年收手了,沒做什麼對不起大齊的事。早在五年前,你傳遞了一個訊息,讓北韓與大齊的邊境發生大規模騷亂,死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