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的笑臉,眼眶還是發酸了。
賀讓母親去世得早,父親對他嚴厲且不算親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極少能看到父親的笑。
也好,現在父親留給他的,永遠都是微笑的模樣了。
正沉浸在悲傷的思緒中,聽到不遠處傳來不小的嗚咽聲。
賀讓聞聲悄悄看去,一個身著黑色正裝的女人,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掩面哭泣,飄逸的髮絲隨著因抽泣而顫抖的肩膀絲絲垂落。
這時,天空像是回應她似的,突然下起濛濛細雨,如泣如訴。
那女人突然抬起頭,將頭髮捋到耳後,露出一張漂亮的臉,伸出手抹了把眼淚。她的手又瘦又白,在黑色衣服的襯托下,對比更加強烈。
聲音也突然抬高些許,像是在聲討墓碑上的故人。
“讓你好好讀書,你不聽,不讓你去尼隆,你偏去。從小到大,你最擅長的就是和媽和我對著幹。”
“咱媽本來身體就不好,你一死,她受了刺激,也隨你去了,我現在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了,我告訴你,你在那邊好好等著我,等我死了以後見了你,還要削你一頓!”
賀讓不禁苦笑。有時候死亡反而是件輕鬆的事,那無盡的思念和痛苦,都是留給活著的人的。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死的這麼突然,這麼嚇人?你是不是有什麼不甘心的事……”那女人抽泣的聲音突然放柔,“託夢告訴告訴我吧,就當姐姐求你。”
賀讓一陣恍惚,詫異地望著那女人。
他忽然想起父親的死。
父親去年8月去世,去得很突然,死時眼口鼻都流了血,死狀恐怖異常。
鑑定結論是猝死,至於為什麼會這樣異常出血,沒有明確的說法。
而且,那女人剛剛說,她妹妹死前還去過尼隆嗎?
和他父親一樣呢。
待回過神,那女人已經起身離開了,一望無際的陰霾下,那瘦小的背影,孱弱中透著堅強。
賀讓呆愣了半晌,最終搖了搖頭。
一定是巧合吧。
看著父親的笑臉,賀讓不自覺地學著那個女人的話:“爸,您是不是有什麼不甘心的事情,可以託夢告訴我。”
再抬頭望去,那女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雨越下越大了。
***
時阮晴他們律所寫字樓旁邊,是一個名叫mr的商場。
剛開業時,mr商場一直對外宣傳是個綜合性大型商場,也有不少奢侈品牌入駐,不過沒幾年就都撤櫃了。如今這商場裡有著品種豐富的餐飲店,滿足社畜們的不同需求,加上週圍有好幾個居民小區,商場的一樓和二樓幾乎都被孩子們的淘氣堡佔據。
果然還是需求決定市場啊。
二樓,他們曾經常去的居酒屋裡,時阮晴靠著窗邊,看著窗外點點霓虹發愣。
她彷彿已經脫離這個世界好久了。一下午的工作,此刻周圍熱鬧的環境,她才漸漸覺得自己空殼似的身體再次被某種力量充實起來。
而那些無盡的痛苦和悲傷,都被打包到某個角落裡,輕輕放好,悄悄離開,因為稍不留神,又會決堤。
她必須學會暫時抽離,畢竟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段冉從洗手間回來,看著時阮晴的側臉,許久沒有上前打擾。
去年11月,時阮晴的妹妹毫無徵兆地突然去世,她整個人瞬間憔悴消瘦下來。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她母親本來身體就不好,想瞞著卻沒瞞住,結果妹妹去世後也就兩個月,也跟著妹妹去了。
接連失去至親,時阮晴痛不欲生。
不過活著的人,終要向前看的。
段冉深呼吸一口氣,佯裝輕鬆歡快的樣子坐到桌前:“這次上菜還挺快!肯定是看你好久沒來了,店長特意給你的福利!”
時阮晴淺淺一笑:“我說老段啊,你不用這麼緊張,我沒事了,你給我的休假也可以提前結束了。”
段冉詫異了一瞬,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呦,你現在洞察力可以啊,一眼看穿我。”
時阮晴俏皮地眨眨眼:“那當然,也不看我是誰的徒弟。”
段冉噗嗤笑了:“行,既然你洞察力這麼強了,那我問你,就下午,那個賀讓,跟你說沒說什麼有的沒的?”
“……沒有啊,”時阮晴彷彿明白了為什麼段冉這麼問,“他上午在寢園見過我,沒想到我竟然是他請的律師。”
段冉誇張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