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迴風腰側一痛,一邊護著懷裡的食盒,一邊伸出右腳穩住失去重心的身體。
“小兄弟,你沒事吧?”段洛笙確定木迴風無恙後,伸手去扶跌在地上的小男孩。
“抓小偷!抓小偷!”不遠處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一位年邁的阿婆正拄著柺杖蹣跚地跑來,胸腔如同殘破的鼓風機,進氣多出氣少地支撐著。
聽到這個聲音,剛剛還在揉著腦袋的小男孩兒猛地拍開段洛笙的手,一骨碌爬起來,繼續向前跑。只是步子還沒邁開,就被木迴風揪著領子拎了起來。只聽“撕拉”一身,小男孩兒身上縫著多個補丁的外衣的領子就從縫線處裂開了一個大口兒。於是,木迴風只得作罷,把小朋友放回地上,改用手搭在肩上鉗制他離開。
小男孩兒奮力掙扎了一會兒,像一隻被人揪住了尾巴的貓,始終在原地徒勞地邁著步子,恨不能像壁虎般斷尾求生。眼看著阿婆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近,小男孩兒突然使出全身的力氣向身後踢去。
“你怎麼還踢人呢?”時刻注意著小孩兒舉動的木迴風靈活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小朋友向後踢的腿,只是手始終沒有放開,搭在小孩的肩膀上向那位氣喘吁吁的阿婆走去。
“放開我!放開我!”小男孩在木迴風的手下拳打腳踢地掙扎,像一隻發瘋又無力的小野獸。
“阿婆,您追的是這孩子嗎?”木迴風彎下腰把食盒放在地上,然後站起來把小男孩往拄拐阿婆的方向推了推。
“沒錯就是他!”拄拐阿婆也是被逼急了,抄起手上的柺杖就想往小男孩身上招呼,嘴上喊著:“小兔崽子!把我的棺材本還來!”
小男孩被木迴風鉗制著不得動彈,只得伸起兩條胳膊擋在頭上,害怕地閉上了眼睛。木迴風眼疾手快地握住即將落在小男孩頭上的柺杖,像拍醒夢中人一般輕輕地拍了拍小男孩兒的臉頰,問:“是你拿了這位阿婆身上的錢嗎?”
小男孩沒有回答,但抓著錢袋的小手卻小心翼翼地向身後藏去。木迴風沒有揭穿他,而是彎下腰,在小男孩耳邊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說:“若你拿了,我勸你乖乖還給阿婆,否則,我現在就把你送到官府接受庭審!到時候可不知道要十天半個月才會出來咯!哦,不對,聽說牢獄內不僅有小偷,還會有殺人犯。若你和殺人犯關在了一起,你能不能出來都成懸念咯!”
日上中天,街道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圍觀的人群裡不少人熱得脫去外袍搭在手上拿著。小男孩卻如臨深淵,額頭冒起冷汗,明明燦爛的陽光近在眼前,卻又依然渾身僵硬,手哆哆嗦嗦地從身後挪出,如握著個燙手山芋般,將錢袋猛地扔到了地上。
段洛笙撿起地上的錢袋,拍去上面的灰塵,遞給不方便彎腰的拄拐阿婆。
“姑娘,謝謝你們啊。”拄拐阿婆伸出枯槁般的手接過錢袋,眼睛貼著錢袋的開口往裡望去,口中喃喃自語地細細盤點一番,才滿意地將錢袋塞入了胸前的衣襟裡。銳利的眼神將小男孩上下細細打量一番,臉上浮起憐憫又無奈的神情,幾次想探入衣襟拿出錢袋,但最後還是作罷,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這次我就不追究了,你莫要再做小偷,做個光明磊落的好孩子吧,社會會讚揚光明磊落的人。”
說完,她便弓著腰,用顫抖的手拄著柺杖,一步一步地慢慢離開了。連失主都已經離開了,這熱鬧便再也沒什麼可看的了,於是,圍觀的人群便也漸漸地散了,各自回到原本的日程中去,街頭又恢復了川流不息的模樣,這件事的發生如同往水中投入了一顆小石子,僅僅帶起了一瞬的漣漪。
木迴風放開小男孩,不再看他,拎起地上的食盒走到段洛笙的旁邊,說:“我們繼續逛,欸,我們剛剛聊到了哪裡來著?”
正在木迴風剛要想起來時,一隻小手拉了拉木迴風衣服的後襬,引得木迴風往後看去。後面的視線並沒有被遮擋,低頭才看到,身後站著的正是方才被當作小偷的男孩兒。
木迴風蹲下,視線與小男孩齊平,問:“小偷,你怎麼還不走?真等著我抓你去官府嗎?”
小男孩臉上沾著許多灰塵,額角的冷汗更是讓灰塵摻水結塊,令人看不清他原本的神情。木迴風只看到他緊張地繃著嘴角,結巴了好半天才說:“我,我,我已經把錢還給那個老太婆了,我不是小偷!”
說完,他伸手向後扯出自己破碎的衣領展示給木迴風看,理直氣壯地說:“你弄壞了我的衣服,你要賠我!否則我就拉你去報官!”
“嘿!”木迴風叉著腰站起來猛地向後退了一大步,轉頭對段洛笙驚訝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