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需要重新教導規矩了。
溫妕不知道顏景的心思,捧起臂上懸掛的飯盒,嘴角含笑:“大人,您忙了一上午了,也是時候用膳了。”
“我竟是忘了時間,多虧了柳小姐了。”顏景將手中毛筆擱置在一旁,不動聲色地關上手上公文書,起身邁步向溫妕佈菜的木桌。
洪叔也是府中老人,廚藝與擺盤方式都已成特色,故而顏景一眼便看到了角落與眾不同的桂花糕。
乳白與金黃的配色襯上涼亭桂樹的精美印刻,姑娘家的少女心思躍然其上。
廢了那麼大功夫,又有前幾日的殷勤鋪墊。
今日怕是要提些什麼請求了。
“柳小姐費心了。”顏景收回了視線,溫和地望向溫妕,“下次這些瑣事交由府中下人處理便好。”
“沒關係,我也只是想要為大人做些事情……”溫妕羞澀偏頭移開了視線,耳尖微紅,目光似是不經意般劃過顏景的書案。
顏景是當朝首輔,文官之首,那麼自己父親的案件會由他經手嗎?
顏景的目光觸及了那一抹紅,稍斂下目,長睫擋住了他一瞬的動搖。
如若是幾日前,他或許還會因少女的臉紅而動容,但現在是不可能了。
“那麼就多謝柳小姐了。”顏景如此說著,又露出歉意的神情,“但是府規森嚴,我需先差人試菜,還請小姐見諒。”
該死的,這幾天這麼殷勤還要試毒?
溫妕心中暗罵敏感文人,但表面只是微笑著搖頭,善解人意般溫和開口:“我自然不會介意,大人請自便。”
身邊站立許久的小廝邁步上前,低頭逐個試吃菜餚,當然也包括那盤桂花糕。
隨後確認無恙之後,顏景提筷夾菜,優雅進食。
親眼看著顏景嚐了一口桂花糕後,溫妕彎眸勾唇,狀似無意地問道:“顏大人,最近公務繁忙嗎?”
來了。
顏景裝作沒有聽出她言語中的試探,只是淡淡道:“為朝廷、為百姓效力,談不上繁不繁忙。”
老狐狸。
溫妕絞著手帕,面露為難之色,欲言又止地看了顏景幾眼,最終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道:
“顏大人,我或許未與你說過,我們家是江州人,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想問問您是否可以帶我們引薦一下京中貴人?”
太直白了。她的聰慧似乎並未作用於人情世故方面。
顏景心下冷靜分析,面上卻輕輕嘆了口氣,掛上無可奈何的神情:“我平日不常出門,與京中人大多交情不深,所以小姐要我引薦,我實在愛莫能助。”
擺在明面上的拒絕。
溫妕心下一沉,知道自己這幾日的功夫是付諸東流了。
額角的青筋突突跳起,但她還是強撐著精神,有一搭沒一搭地與顏景聊些家常。
就在溫妕規劃接下來的動作時,門外驀然出現一個少年音,急匆匆地傳來:“顏大人,卜興德有新的……”
耿遊剛跑進書房,就看到了自家主子與少女共進午餐的一幕,要說的話戛然而止。
顏景不動聲色地嘆息,抬手揉了揉眉心。
看來要重新教導的不只是府中下人,自己的幕僚也要一併教導規矩。
他本是為了防止手下人露餡而選擇性隱瞞,結果竟適得其反。
“怎麼了?”溫妕抓住了他剛剛提出的人名——卜興德。
這個名字非常耳熟,似乎是一個民間有名的方士。
她在京城外的時候,就經常有人拿著一個鈴鐺,邊搖鈴祈禱邊喊這個名字。
吵得她頭疼。
之前她從未在意。
但現在在首輔府聽到了這個名字,溫妕意識到這可能就是一個突破口。
耿遊不知道要不要接下去回答,所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顏景,瞬間得出了答案。
嗯,主子臉色很不好,他死定了。
顏景的目光銳利如刀,刺得耿遊瑟瑟發抖,但在溫妕看向他的時候又換上了溫雅的模樣:“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罷了,柳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好的。”溫妕乖順地點點頭,“我不會阻礙大人工作的。”
才怪!
溫妕當晚就趁監視換班的功夫讓春桃扮做自己的模樣,穿上夜行衣溜了出去。
只要有足夠的耐心與時間,再加之夜色的掩護,她有把握從任何監視手段下逃脫。
要找卜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