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救走離自己最近的春桃。
這也是她這幾年夜不能寐的夢魘,有時閉上眼都會聽到那些自己無法救下的人的哀嚎與質問。
劉叔只是一個普通人,要如何在賊寇的刀斧中逃生?
說到這,劉叔有些猶豫地開口:“其實我們也不知道。”
劉叔將自己這三年的經歷娓娓道來。
當初,他們也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但不知為何,那些山賊只將他與府內其他下人帶回了山中營寨。
他們在寨中一個屋子裡戰戰兢兢過了一日之後,沒有任何人來管他們。有些膽大的,試著上前去推了一下屋門,發現根本沒鎖。
緊接著他們就逃出來了。
自打抄家流放的訊息一出來,溫妕就將下人們的賣身契全都還給了他們,想要離開溫家的人早已各奔東西。
所以,能夠陪溫妕一起流放的人,都是對溫家忠心耿耿之人。
這些年,他們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溫妕的下落。
在奔波中,劉叔的妻女接連因病去世,獨留他一個孤家寡人。
他自知時日無多,就想著臨死之前,起碼要帶走老爺的仇家墊背。
故而以溫老爺早年賞賜給自己的玉佩為信物,委託了不收金銀的“黎明”。
委託“黎明”殺死的杜家老爺是溫健早年提攜過的小輩,但是一收到溫家倒臺的訊息便立刻落井下石,一直讓他恨得牙癢。
“當年本來我還能多帶細軟出來,讓大家的生活好過些,但是硬生生被杜散那個鱉孫攔住了,還說什麼‘罪臣下人就別動歪心思了’。我呸!沒有溫老爺,誰能看得起他杜散?”
一說到杜老爺,劉叔的情緒瞬間高漲:“而且還仗著自己是新貴,在京城橫行霸道,強搶民女、貪汙受賄、無惡不作,夠他死上好幾回了。”
聽著劉叔的義憤填膺,溫妕卻開始思索另一個問題:按照劉叔的說法,山賊似乎並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甚至有意放他們走。
有人在幫溫家。
但那到底是誰?
·
顏景站在銅鏡前,仔細整理著領口和袖口。
長袍質地輕柔,細膩的雲紋暗藏於表面,在光線變換之下彷彿隨風飄動。
修長的指尖輕撫過衣襟,顏景抬眸看向鏡中,眼前的人影比起平日的沉穩內斂,添了些許靈動的色彩。
屬於另一個人的色彩。
柳青是與他完全不同的兩人,單論色彩偏好,就大相徑庭。
她喜好嬌-豔的淺色,就連那雙眼睛也是淺淡的琥珀色,有時看向他的眼神,會盈滿流溢的光澤。
“琥珀色……”顏景驀然驚醒,提步就飛快向房門口走去。
他剛剛在樓下向上看的時候,少女被欄杆遮住了半張臉,但依舊能看見她那雙眼睛。
那時,她的眼睛是淺棕色的。
央求他換上同色系服飾的那人,不是柳青。
“顏大人?”等候在門外的夥計見到男子陰沉的面容,有些摸不著頭腦。
還未等他問出口,顏景就已經飛速走向了走廊的另一邊。
那一邊是女子更衣室。
夥計大驚失色,連忙跟了上去。
“大人,去那邊不合規矩!大人!”夥計一邊追著一邊喊道,但怎麼也追不上男子的步伐。
這男子看著瘦弱,怎麼會走得那麼快?
守在更衣室門口的銀月看著快步走來的男人,茫然地歪歪頭,輕聲喚道:“顏大人有什麼事情嗎?”
顏景被情緒衝昏了頭腦,直到站在了女子更衣室的門前才稍微恢復了一些理智。
他輕輕閉上眼,長呼一口氣,敲了兩下門:“柳小姐,您換好了嗎?”
沒有人回應。
顏景的面色黑如鍋底,再次敲了敲門:“柳小姐,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門後依舊沒有人出聲。
銀月看著男子的舉止,欲言又止,與一旁的夥計面面相覷。
顏景又敲了幾次門,終於失去耐心,直接推開了更衣室的門。
銀月震驚,發出尖銳爆鳴聲:“顏大人,您在做什麼?!”
顏景無視了銀月的尖叫,快速掃視了一眼屋內,隨即將目光投向銀月,嗓音宛若結了一層冰霜:
“人呢?”
“人不就在……”銀月被問得懵懂,側身看向屋內,聲音戛然而止。
屋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