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夜色正濃。
一道清亮銀光斜掃而過,切開了濃重的黑暗。無頭屍體轟然倒地,血液如墨般迅速在地面蔓延開來,與夜色融為一體。
滿地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一玄衣勁裝女子凜然站立其間,面無表情地甩出劍刃上的血沫。
她面帶金屬面罩,獨留一雙琥珀杏眼,掃視一圈地面,便轉身看向最後一個任務目標。
男人癱倒在地,止不住地顫-抖,對上女子寒若冰霜的目光嚇得一激靈,趕忙跪趴下來,向女子膝行幾步,哀求道:
“黎明、黎明大人!他們承諾給你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我知道得不比他們少!只要你放過我,我立馬……”
正欲抓上女子衣角,被輕盈側身躲開。
“不好意思,我趕時間。”
女子聲音清亮,毫無憐憫之情:“有什麼事情下去和溫將軍說吧,順便替我問好。”
男子瞪大了眼睛,顫顫巍巍地伸手:“溫將軍……你是!”
話音未落,一劍封喉。
女子將長劍抽出,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微微蹙眉。
太晚了,再不回去的話……
倏地,一黑影從屍體堆中暴起,手持利刃撲向毫無防備的女子。
“黎明!拿命來!”
女子驀然回首,瞳孔驟縮。
·
“顏大人,柳小姐已經睡下了。”丫鬟春桃微微欠身,止住了顏景的步伐。
顏景斂下眼瞼,露出溫和的笑意:“我是來送藥的,柳小姐今日少喝了一帖藥。為保療效無虞,我還是看著柳小姐喝下更安心些。”
淡雅如霧的夜色中,男人光風霽月,身披鴉青色薄袍,周身似有光華流轉。
“顏大人所言極是,但是……”
春桃微微抿唇,咬牙還要再攔,忽而被一聲軟糯女聲打斷:
“春桃,讓首輔大人進來吧。”
春桃心下長舒一口氣,轉身應了聲好,就推開房門,向顏景做出了個邀請的手勢。
顏景眸中閃過一道晦暗不明的光,隨即從善如流地進屋:“叨擾了。”
雅緻的房間牆壁懸掛著幾幅水墨畫,桌案上擺放著文房四寶。
一女子端坐於案前,身著淡青色輕紗羅裙,披著一件薄毯,髮間僅以一支玉簪簡單固定,略顯蒼白的面色見到顏景後,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笑意,輕聲喊道:“顏大人。”
屋內只寥寥點了幾盞燭燈,勉強驅散了黑暗,似乎真的是因主人剛剛被吵醒,臨時起來點亮的。
“柳小姐。”顏景微微頷首,將手中的藥包遞給柳青,“驚擾了柳小姐的歇息,在下深感歉意。但為顧全小姐身體安康,不敢有違醫者之囑。”
“顏大人客氣了,小女子借宿於此,是我叨擾您才是。”柳青的聲音如涓涓細流,輕柔而不失禮節,“春桃,幫我煎一下藥吧。”
春桃低聲應下,接過顏景手中的藥包,不動聲色地抬眸望了柳青一眼,便立即收回眼神退下了。
房間中只剩下顏景與柳青二人。
顏景溫聲問起柳青的身體狀況,眉眼間滿含關切與擔憂,事無鉅細堪比醫師。
柳青似乎是被公子暖意熨帖,彎眸笑著一一作答。
但心中卻瘋狂催促顏景儘快離去。
她剛剛被蟄伏的任務目標偷襲刺中了後背,但是為了趕緊回來應付顏景,並未做過多的處理。
此刻衣衫下的傷口正隱隱作痛,滲出的血液已經浸-溼了裡層的衣裳,沿著腰間緩緩流淌。
顏景到底要在這邊待多久?真的有那麼多話可以聊嗎?
“顏大人,”她輕聲說道,試圖轉移話題,“時辰已晚,您也需早些歇息才是。”
“無妨。”顏景眼波流轉,含情脈脈,“你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不看著你服下藥湯,我不放心。”
你走了我就好了!
柳青額角青筋狂跳,面上卻一副深受感動的模樣,低頭囁喏:“顏大人費心了。”
是誰在謠傳首輔大人清峻疏離、極難接近?
那她眼前這位是在幹嘛?沒記錯的話,他們才認識四天吧?
柳青有時候真的會懷疑顏景對自己一見鍾情了,恨不得時時刻刻與自己黏在一起。但是隻要她稍微想進一步,首輔大人又會立馬退離十萬步。
就像現在——
“大人既對我有救命之恩,又對我關懷備至。小女子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