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陽靜了下來,前一秒還醉醺醺的他,在看到這破破爛爛、皺皺巴巴的信紙上那普普通通但方方正正的字跡時,他徹底清醒了過來。
看得出來,這是一位普通但又不普通的戰士寄給家人的一封家書。字裡行間,似乎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下場,但卻無怨無悔。
“唉……”時陽嘆了口氣。
信紙上斑駁的血跡似乎已經表明了這位戰士的下場,這封信終究沒能寄到自己母親手中……
輕輕地放開手,信紙掙脫時陽手指的束縛,隨著夜風漸漸飄向遠方。
時陽默默地看著信紙在空中越飛越遠,璃與小愛站在他身邊兩側,同樣向飄飛的信紙投去希冀的目光。
“主人,你說,它會飄到那位母親手中嗎?”璃感性道。
“不知道,或許會吧。”時陽低下了頭。
就在時陽低下頭的一瞬間,不遠處的磚石縫隙中,竟然也夾著一張信紙。時陽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趕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扒開壓在信紙上的磚石瓦礫,又一張信紙擺在了時陽面前。
相比於前一封家書,這封書信更為殘破幾分,因為埋於磚石瓦礫之中,信上還有一些幹了發黑的血塊,字跡更加模糊,但時陽依然能分辨出信上的內容。字本身是冰冷的,沒有溫度的,磚石瓦礫蓋住的只是墨汁,蓋不住的,卻是生離死別之際,那刻骨銘心的不捨。
“吾妻愛鑑,我今隨隊趕赴金陵,奉命增援,原屬本分,但親老家貧,妻少子幼,難免心憂……”
“嚓!”打火機火石摩擦帶出了微弱的火光,點燃了時陽手中這一支異常沉重的香菸。深深地吸進煙氣,狠狠地吐出像是想吐出所有的不快。可是再濃的煙氣在晚風中都會隨風消散,時陽再次放開了自己的手,信封又一次飛進了夜空,明亮的月光似乎在為許多人送行,溫和的光芒就著晚風,卻只能看到信封的最後一句。
“奈何,七尺之軀,已許國,再難許卿……”
“呼~”除了風聲,只剩下了時陽抽菸的聲音。當這支香菸燃盡,菸頭落地時時陽已經不在原地了。
三天後
……
歷時十三天,金陵城徹底失守,民眾沒來得及疏散,許多部隊也沒來得及撤離。記得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叫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而此時的民國政府,很明顯就是後者。多少有志之士,多少英雄好漢、大好兒郎,都因為指揮不當折在了這座六朝古都之中。
在一處殘破的街道上,一隊士兵維持著穩定的陣型,趁著還沒被島國軍發現,儘量保留力量向金陵城外突圍。此時的華夏,受過專業軍事訓練計程車兵並不多。而這群人,不但陣型切換張弛有度,互相之間的配合也很不錯。更別說他們佩戴的裝備了,很經典的“m35德式鋼盔”,一身中央正規部隊的軍裝。
不止是德械師,在後來,人們一般稱呼他們為“中央教導總隊”,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期華夏陸軍中最為精銳的部隊,不過,經過淞滬會戰和金陵保衛戰,精銳早已經消耗殆盡了。
李教官帶領著最後剩下的戰士們在艱難突圍,金陵城守不住了,這誰都看得出來,就算再不甘心,他們也只能聽從命令撤退。
“砰!”遠處街道傳來步槍的槍響,只是聽到槍聲,李教官的面色就是一變。
這種步槍的槍聲比較厚重,聽起來很有質感,這種槍聲李教官太熟悉了,他手中的毛瑟步槍就是這種槍聲。7.92 mmx57 mm口徑子彈的毛瑟步槍的槍聲與島國軍常用的三八式6.5毫米步槍完全不同,李教官是老兵了,自然一聽就能聽出來。
能用得上毛瑟,那邊的大機率也是德械師的殘存戰士。可是,三八大蓋的槍聲太密集了,而毛瑟的槍聲卻是斷斷續續的,明顯對方是以一敵多。
看了看身邊的戰士們,李教官咬了咬牙,在周圍士兵們的目光中,李教官還是做出了見死不救的決定:“撤!”
戰士們雖然不願意拋下同僚,但他們心裡也清楚,李教官做出的決策是對的。
現在島國軍在快速向金陵城內蔓延,現在遇到的大多是小股偵察部隊,再拖下去,一旦島國軍後續部隊跟上,很可能大家都沒辦法突圍了。
但是不遠處的槍聲卻顯得很奇怪,李教官聽著聽著就發現了不對。
三八大蓋的槍聲越來越少,毛瑟步槍的槍聲確實聽起來很是勢單力薄,可是每一次響起,三八大蓋的槍聲就薄弱一分。李教官很是驚訝,因為這代表著那位“同僚”每次開槍基本都會帶走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