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道,絲毫不容對方稍作休整,手中的紅纓槍驍勇挺進,照著對方額頭右側的太陽穴,動若雷霆地狠狠紮了過去:此招兒由來最古,名叫“畫龍點睛”。
那青年似是始料未及,嚇得有些傻了,木木呆呆地愣在那裡,渾然不知躲閃,一直等到槍尖兒寒光刺眼,赫然逼近到了眉峰寸許,這才慌里慌張、哆哆嗦嗦地屈膝避讓——就只見那槍尖兒,“嗖”的緊擦著他的髮絲,嚴絲合縫兒地從他的頭頂筆直掠過,把他頭上所戴的那頂薄氈帽,立時戳得橫飛出去了七、八尺遠,“啪嗒”的一聲,重重落地。
那青年動作極其誇張地拍撫著自己的胸膛,覷眸偷望向妻子,接連揩了好幾把的冷汗,一面扮著鬼臉兒,一面單手拖著三叉戟,倒退至丈許開外,一勾腳兒,挑起了氈帽,仍舊戴回了頭頂。
“好!好槍法呀!”
眾圍觀者們起初見狀危急,俱都情不自禁地為之而驚叫不已,隨後又見其場面峰迴路轉,險相瞬間解除,遂不由得鬨然大笑了起來,紛紛喝彩叫道。於是亮閃閃的銅錢,便象雨點兒似的,向那少婦的身邊飛去。
而朱振宇此際,自然也不會落於人後,同樣將懷內的銅錢,一把接著一把、一串兒接著一串兒地,扔了個乾淨。
“誒呀,公子!!你只顧著眼前的瀟灑,就把所有的錢財揮霍一空,那待一會兒,咱們又該怎麼辦呀?!”
那阿財站在一旁,瞧得甚是心疼、肉疼道。
“苟(狗)奴才,不得掃興!”
朱振宇卻是一臉的不在乎,含笑叱責他道:“本公子的身上,不是還帶著‘飛錢’的嗎?等瞧完了熱鬧啊,你再去兌換上一些就是了。”
其實,方才的那驚險一幕,原本就是那對賣藝的夫婦,平日裡慣用的生財妙計,每每施展開來,無不都順利地博回滿堂的紅彩;但象朱振宇這麼大的手筆,卻是第一次遇見。
“喂,賊漢子,帽子戴穩當兒了嗎?”
那少婦見狀,便手持著花槍,衝著朱振宇這邊兒,深深地屈膝一禮,以示誠摯的謝意,然後就轉過身去,笑眯眯地舉槍戲問她丈夫道。當下照方抓藥,風風火火地,又使了一遍“畫龍點睛”。
在眾人的一片嘻笑和起鬨聲中,那青年左手捂定了氈帽,掣肘難書、狼狽不堪;右手持戟抵擋,節節失守,節節敗北。而那少婦,則是一鼓作氣地趁勢追擊,一個舞花兒攜電的“流星奔月”,異常彪悍地,戳向了他的心口窩。
便見那青年負隅頑抗,見招兒拆招兒,先是鬆開了氈帽,雙手握住三叉戟,應付了一個委蛇的招數兒:“拂塵甩”,緊跟著又還擊了一式“溪壑捕鯉”,反守為攻,十分兇狠地,向他妻子橫掃了過去。
那少婦卻顯然是十足的勝券在握,反手劃槍一挑,勁力非同小可;那青年便急忙知難而退,想要臨時撤戟換招兒——孰料恰逢此際,忽然從搏鬥圈兒外,冷不丁地飛過來了一枚銅錢,好巧不巧、輕輕俏俏地,狠砸了他的胳膊一下兒。
“哎呦!”
那青年猝不及防,“哎呦”的一聲痛呼,手中的三叉戟,便不由自主地一陣亂抖、亂晃,其頂端的長尖兒,竟然稀裡糊塗地,勾住了那少婦的前襟衣釦兒,朝著另一畔,豁然地撕扯了開去。
“哎呀!”
這對賣藝的夫婦和眾多的圍觀者,立時都目瞪口呆地驚叫了起來,眼看著那少婦的衣釦緊繃,瞬息即裂,勢必難以逃脫掉,當眾坦胸露乳、名節盡毀的噩運,說時遲,那時快,彷彿是神差鬼使、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一般,凌空陡然“呼”地降下了一團,如火如荼的彩霞,嚴嚴實實地,罩住了那名少婦。
而那少婦此刻,慌忙如獲至寶地緊緊裹住了它,這才辨別得知,這朵火紅的“祥雲”,其實乃是一件兒,火紅色的夾絨大氅。
“誒呀,好、好!萬幸、萬幸啊!”
眾圍觀者皆都歡欣鼓舞、掌聲雷動地,為她深感慶幸道。
“唉,好險啊、好險,多虧有人及時相助!咦,這件兒大氅,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就好像......”
朱振宇也是喟然地長出了一口氣,暗自寬慰道。正自思忖間,便見前面不遠處的一名耄耋老嫗,正在顫顫巍巍、哆哆嗦嗦地往外走來,就連忙為她讓出了一條道兒來,恭恭敬敬地施禮呼喚道:“老人家,您請這邊兒走!”
“好!好一位玉樹臨風、溫文爾雅的少年郎啊!多謝,多謝了!”
那老嫗便慢慢地走了過來,面帶著慈祥的微笑,抬手一拍他道。於回手之際,仍舊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