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化蝶捂嘴笑道,“不過相公連孟姐姐的醋都要吃,想必是愛我愛得慘了,這可怎麼得了?”
長生旁若無人地摟過化蝶親了一口,笑道:“人生苦短,今天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何必在意那麼多?”
鬼孟婆開口道:“老身這點事情,跟其他人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年輕時候的事說到底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但有的人真的沒做錯什麼,世道卻對他如此殘酷,如此不公!”
留香搖頭嘆息:“這說的就是單大哥和厲容弟弟了。單大哥出生在貧寒之家,幼時無錢治病,落下了殘疾。但是他天賦異稟,又有超人的毅力,陸續跟著幾個江湖遊俠學了幾年功夫,竟然很像個樣子,於是——”
“於是我生了想拜師學藝的心,想尋一位良師拜入門下,潛心修煉,從此一心一意侍奉師父,光耀師門。”單紹秋說道,“我先後去了很多門派,看門弟子都像看一條狗一樣看著我,根本不願意為我通報。我跪下來懇求他們,換來的只有更加傲慢,甚至有人把手裡吃剩下的半個燒餅扔給我,讓我吃完了快滾。後來我開始登門挑戰,在對決中那些名門弟子大都敗在我手下,我堂堂正正地贏了一次又一次,但門派的大門依舊對我緊閉。我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天賦和毅力,但依然沒有人願意多看我一眼,我甚至連一位掌門的面都沒見到。那時候我才明白,無論我贏了還是輸了,對他們來說都無關緊要,他們就像施捨乞丐一樣跟我比一場,只要我肯離開,別再來煩他們就行了。”
話及此處,單紹秋自嘲地苦笑一聲:“到了那個地步,我仍然以為是自己學藝不精,又或者性子太直,不討人喜歡。於是我加倍地勤學苦練,又把性子磨平了,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了說話做事,我以為我和那些名門子弟的差距越來越小了,殊不知真正的鴻溝從出生就註定了,任誰也改變不了。我又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慢慢明白,無論我多麼努力,抑或是已經超越了大部分庸庸碌碌的人,我們這樣的人和那些正統門派之間,永遠隔著一堵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堅實無比的牆,我們跨不過去,只能生存在邊緣地帶,在那些他們根本不屑一顧的角落裡,做著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夢。”
厲容一直低著頭,看得出來,單紹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的心聲,已經有人替他全部說了出來,他也就不必再說。
但是留香看見辰兮的目光落在了厲容身上,就立刻為她介紹:“厲容弟弟的出身原本不差,可他倒黴,攤上一個不省事的叔叔,出海做了江洋大盜,十多年前暗通倭人把東平沿海十幾個村子都屠盡了,犯下了天地難容的大罪。江湖上那些正義之士當然不會饒過他,不過麼,他們殺了這個大盜還不算完,又將他父族、兄族和子族三族以內所有人全部關押起來,或打或殺,足足折騰了一年才洩了憤,給了天下人一個交代。厲容弟弟當時年幼,又是旁支,所以留了一條命,但也從此斷送了一切在江湖上出人頭地的可能。他在無數謾罵和鄙夷中艱難長大,做著最苦最累的活兒,連丐幫都不肯收留他。一個面都沒見過的叔叔,卻成為他一生洗不去的汙點,擺脫不了的噩夢,嘖嘖,這世道,老天爺什麼時候才能睜開眼睛看一看,我們這些被踩在泥土裡的人,到底要怎麼做才能站起來?”
辰兮默默聽完,不置可否,又看著留香。
留香嫵媚地一笑:“少主妹妹,我的故事很簡單,日後再說給你聽吧,咱們先談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