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與韓家人順利地出了濟州府,這時他已是嶄新的黑色衣褲在身,韓家二郎的鞋雖然稍大一點,穿著也算合腳。
他也沒問價錢,直接給了韓裁縫一兩銀子,韓裁縫說啥不要,說能出城已經是幫了天大的忙,衣服也不值多少錢,燕青堅持讓他收著權當盤纏,一路的吃住由韓家負責。
裁縫急著趕路,特地買了兩個馬車,每個車上坐了四個人,一輛車上是韓裁縫的娘子和女兒、長媳,駕車的是長子韓大郎。燕青這車上有韓裁縫和韓二郎、侄子韓鳳祥,駕車的活兒勉為其難地由韓鳳祥接了。
韓大郎有過趕馬車的經驗,臨時教了教韓鳳祥,兩車開始時一先一後慢些走著,待韓鳳祥駕馭的熟練些,就加上了速度。
雖是顛簸了些,但路邊及人高的莊稼、一時山川一時河流的景緻、無形而率性的風,還是能讓人享受到迥然於城市的野趣。
韓裁縫雖然還是心急,但已經走在路上,心情也平定了些,不像初見時那樣煩躁不安,幾個人坐在車上還聊起了閒篇,聽韓鳳祥講徐州的事。
燕青從談話中知道,韓鳳祥讀過書,在徐州治下一個縣衙做個書筆小吏,閒說話也喜談政事,他說縱觀天下,四分五裂,僅濟州府到徐州這麼幾百裡地,就分屬了三家,濟州府歸大聖,中間的魚臺、沛縣還在大宋手裡,接著徐州又成了大漢的。
看這情形沛縣是大漢要奪的,魚臺還不知大宋能不能守住。
燕青問他覺得哪家治理的好,韓鳳祥甩了一下鞭子,引出他的見解:“大宋肯定是不行,花石綱搞得天怒人怨,各級官府貪贓枉法也是久病難醫,這些年都是在大宋治下,你們都清楚不說也罷;
“大聖呢,從聽過的到這兩天看到的,這個朝廷不會長久,說到家還是山寨嘛,沒個國的樣子,玩過家家罷了;
“要說有點正事的還得是大漢,人家打下地盤來真當自家事去管,知府簡大人給各級官府下的指令,把後三年的事都考慮進去,帶兵的趙子龍將軍,軍紀嚴明,不欺負百姓,你看天下那麼亂,在徐州城裡和周邊治下就是井井有條,誰有啥官司告到衙門,人家也是真給解決,即使是漢人有錯,也不偏袒。”
燕青聽著趙子龍的名字有點耳熟,想起在大名府時自己成天在勾欄瓦舍混,聽人講“說話”,最愛聽的是“說三分”,其中就有個蜀國大將趙子龍。
“韓大哥,你說的趙子龍怎麼和‘說話’裡跟著劉備的那個無敵大將有些像呢,你們又是大漢當政,他們有什麼瓜葛啊?”燕青想到就問了。
韓鳳祥說:“這瓜葛沒看出來呢,差著幾百年呢不可能是一回事,也可能是他們的後代又來複國了,反正徐州城裡有趙子龍,沒有劉備,我當個縣衙小吏跟趙將軍差的層級太多,也不能問他呀!”
燕青歪著腦袋琢磨:“不對呀韓大哥,你看我也沒多少學識,但我也知道漢朝人的後代在哪裡,不就是我們嗎,不管哪朝哪代,都是老祖宗一代一代傳下來到我們這輩人的,你說徐州這些漢人又是從哪來的呢?”
這話說的讓韓鳳祥也陷入沉思,韓裁縫聽兩人說的頭痛,硬撅撅地來了一句:“人說大聖的皇帝還是猴子呢,咱老百姓管那個幹什麼,愛是誰是誰,鳳祥你注意點別讓那馬往溝裡跑啊!”
“我得找趙子龍問個明白!”燕青像癔症似的發了一語。
兩天後,馬車進了徐州城,韓家人著急看老人,把燕青放在鬧市口就走了。
燕青左右也沒什麼事,就在城裡隨意逛起來,身上有了銀子,膽氣也壯,哪裡都敢進,可讓人失望的是,這麼大個徐州,還沒有濟州府熱鬧,雖說該有的館子,該有的市集都不缺,還是讓人覺得太過冷清了。
大漢的治理可能就是這種特色吧,燕青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決定先找個地方住下好好睡上一覺,這兩天韓家人貪著趕路,夜裡也要走到很晚才歇息,雖是坐在馬車上也顛的屁股疼。
一家客棧名字取的容易,就叫徐州客棧,燕青住了進去,客棧掌櫃提醒他,晚上不要出門,燕青問有什麼問題嗎,掌櫃說也沒啥要緊的,就是出門在外少惹麻煩嘛。
燕青沒管許多,躺上床就睡了,到夜裡被餓醒,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懵懵懂懂地出了門,想找個吃東西的地方。
街上一片靜謐,沒有一間鋪子開門,整個徐州像是都在睡著。
燕青逛了兩條街,沒找到一個能吃飯的地方,街上也沒有等閒行人,偶爾看到有巡城軍人排成一小隊走在街上,也是走得悄無聲息,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