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舒看著李修明現在這副悽慘的模樣，不由得悲從心來。
他的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
當年跟隨先帝打下秦國的疆土，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怎麼都不會想到，秦國竟然會成為今日之局面。
趙宇看了看尹舒眼神有些複雜。
“尹老先生，本王做的對否？”趙宇開口問道。
尹舒抹掉淚水，他抬頭看向趙宇，眼中充斥著迷惘。
按道理來說，像他這種飽讀詩書的人，應當嚴厲批判趙宇這種造反的行為。
可不知為什麼，他竟然感覺趙宇造反造的對。
內心竟然生不出一絲反感。
所以，尹舒才會有這種表情。
“我清楚尹老先生為天下讀書人之首，只是本王想聽一聽，你會如何評價本王。”趙宇看向尹舒又道。
趙宇更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雖然自己救了尹舒，但是也改變不了自己造反的事實。
像尹舒這種擁有頑固思想的人，歷朝歷代對造反者都會批判的體無完膚。
趙宇之所以問尹舒的看法，是他知道，尹舒的話能夠代表天下讀書人。
讀書人手握筆桿，有時候卻比槍桿來的更加的猛烈。
他們雖手無縛雞之力，可卻能夠掀起滔天的輿論。
而且，更能把自己批判成惡貫滿盈的人。
趙宇盯著尹舒，如果尹舒還是搬出那一套老頑固的思想。
他不介意狠下心來把尹舒給殺了。
如今造反事實已定，為了避免尹舒給他生出不必要的麻煩，趙宇的內心真的起了一絲殺心。
尹舒眼神迷茫，半晌之後，嘆了口氣。
“唉，王爺，老臣老了，無力再過問這些天下大事了，老臣只想回到陋舍安度晚年。”
“這天下無論誰奪得皇位，老臣都再也不想談論分毫了。”
剎那間，尹舒顯的更加的蒼老了，他嘆出的那一口氣，彷彿消耗了自己所有的精氣神。
“尹老先生，難道對本王就沒有一絲恨意？”趙宇又問道。
“王爺啊，秦國現如今的局面混亂不堪，老臣深感無力，實在無法再去談論對錯。”
“老臣料想，不久的將來，秦國必然是諸雄並起，群雄割據一方，國運應該會被打崩。”
“這一切，老臣實在也是無能為力了。”尹舒又悠悠的說道。
趙宇看了看尹舒，沒有說話。
他能感覺的到，尹舒似乎已經心死的徹底，不再想過問這些事。
“當初女帝和我促膝長談，她把秦國當今的局面，以及對未來的發展一一都和老臣訴說。”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錯看女帝了。”
“她雖是女兒身，可卻絲毫不比男兒差。”
“文治武功，心有大志，對江山社稷，絲毫不比任何一代帝王弱。”
“只是，先帝留下了爛攤子，著實讓女帝吃盡了苦頭。”
“但是他卻沒有氣餒，穩紮穩打，一步步向著更好的方向前進，這著實讓老臣吃驚。”
“她一個女娃娃能做到那般地步，肯定也是吃盡了苦頭。”
“眼看，秦國的局面已經欣欣向榮，往好的方向發展，卻沒有想到，最關鍵的時刻太子竟然殺了出來。”
“或許，命該如此，國運也該如此，這一切都強求不得啊。”
尹舒自顧自的說著，語氣中充滿了惋惜和扼腕。
他破天荒的第一次稱讚起了女帝。
以往，反對女帝就屬他的聲音最大。
可現在，尹舒對女帝卻充滿了敬佩。
同時他也深感無力，或許命該如此，在這場亂局之中，沒人能夠逃得掉這場紛爭。
“老臣累了，真累了。”尹舒緩緩的閉上眸子，神色盡顯疲憊。
趙宇看了尹舒半晌，最終才嘆了口氣。
此次御山河發動奪門之變所做的一系列的事情，這對於尹舒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那是因為，這顛覆了尹舒的思想，讓他對自己產生了濃厚的懷疑。
他為太子太師，曾經御山河也是尹舒引以為傲的一個學生。
可就是這樣讓他驕傲的學生，如今卻做出了置天下蒼生不顧的事情了。
變成了一個自私自利且陰險歹毒的小人來。
這簡直顛覆了尹舒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