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兩人沉默了很久。
還是吳啟蓮率先開口打破沉默,“看著他像一個陌生人,他甚至沒用方言,說的是普通話,像一個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這個人真是我生下來的嗎?他長得一點不像我,更像他的祖父。”
女人還是感性,淨想些沒用的。
顧建明不耐煩,“你還生了另外兩個,為什麼瞞著我?”
“金家是什麼人家?一旦告訴你,露出一點破綻,咱們誰都別想活。”吳啟蓮還呈趴臥的姿勢,揚起脖子奮力表達自己的委屈。
顧建明聽完,突然大笑出聲,笑夠了才不無諷刺道:“吳啟蓮,咱們是一類人,你的小心思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
你分明在做兩手準備,一旦金廉誠活了下來,順利出獄,有兩個雙胞胎在,你還能跟他緩和關係,甚至繼續做回夫妻,有大筆財產,繼續享受你的榮華富貴。”
床上的女人被戳穿了打算,索性大方承認,“咱們倆彼此彼此,都是算盤精託生的,我這麼想有什麼錯?別告訴我你沒有後手。”
顧建明不說話了。
兩人活了半輩子,都是實打實的投機分子,夫妻間的分歧可以先放一邊,計劃進展了十年,不最後努力一把,死都不甘心。
顧建明望著窗外的花樹,目露擔憂:“形勢越來越明朗,咱們的合作者也快頂不住了,畢竟金家的影響力在那,要求重審的呼聲越來越高,頂多再關押一年,金廉誠就該被釋放了,等他人出來,想要再關進去就難了。”
吳啟蓮也很焦慮,她為人圓滑,關係廣,聽說了金熠在到處活動打點,“金廉良去鬧事,也是金熠促成的吧?”
“應該是他,老紈絝沒那腦子。”
吳啟蓮再次抬頭,“他剛才在用激將法逼咱們出手,一個學生想要找點把柄很容易,不如就如了他的意?”
用金熠來要挾金廉誠不啻為一個好辦法,而且跟金熠比對,他們的優勢很大。
金廉誠被控制在他們手中,金熠不敢輕舉妄動,否則憑年輕人的血氣,早就上前打人了,哪有耐心周旋,還找個紈絝去政府鬧事。
顧建明也想到了這點,“不急,我來設計個最好的方案,讓他這輩子徹底毀掉,想翻身都難。”
到底誰是釣魚者,誰是被釣的魚,就看誰先玩完。
又有誰能想到,改革前夜,滬市一派蒸蒸日上,私下裡卻也風起雲湧,圖窮匕見了。
金熠出了醫院,還是按照原計劃,去找當年抄家的癟三報仇,兼尋找顧建明的罪證線索。
找了兩個人,跟宋東沒法比,住在蘇州河旁的棚戶區,成日與臭水溝相伴,在工廠裡當初級工人,活該混得慘,這些人還可以更慘一些。
但是今天收穫不大,那兩人充其量就是個打手,一問三不知。也沒能從他們家裡搜出金家曾經的財物。
跑了大半個城市結果一無所獲,金熠告訴自己不要急,報仇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現在他跟那對夫妻比的就是耐心。
一天都沒怎麼吃飯,回到學校才感覺出飢餓和疲累,看到小裁縫在宿舍樓下比白玉蘭還美的身影,金熠略帶疲憊的俊臉露出一抹發自心底的笑。
項海瀾見金小狗回來,趕忙迎上去,先是一頓數落,“你看看你,都幾點了,再有半個小時就要熄燈了,夜不歸宿學校要處分的,開學不到一個月就被記過,你還想不想繼續念下去了?”
她越嘮叨,小金臉上的笑容越大,乖乖等她數落完,才委屈道:“我餓了。”
小項伸出一陽指,狠狠點了他的腦門,“你們男人啊。”
男生宿舍樓旁邊有一塊綠地,項海瀾把人拉過去,躲在灌木叢後,往外掏包子,“這麼晚了別吃米飯了,不好消化,吃點野菜包子墊墊。”又掏出一碗粥,讓餓慘了的人順包子。
金熠確實餓了,三兩口就幹完一個大包子,連吃五個包子,沒用上五分鐘。
還剩了些時間可以聊一下。
見小裁縫抬起的嘴角就沒下來過,金熠開口詢問,“你碰上什麼好事了?”
項海瀾想要賣一會兒關子,擺擺手,“先不說我的事,你今天都幹嘛了?”
說完立馬虎了俏臉,“老實交代,不說清楚以後沒飯吃。”
小金老實地從後往前說,說到他對那對狗男女丟擲的魚餌。項海瀾沒忍住,掐了他一把,“這麼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以後真得小心再小心,指不定什麼時候會被他們下套。”
“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