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心中還有十足的底氣,然而看見陳年壽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便知道,這件事情估計沒這麼簡單。
他和陳年壽相交多年,自然是知道此人心思最是深沉難測,雖在家學或是與人交往之中端的是一副溫潤如玉的公子氣度,但他年紀輕輕便能使得眾人信服,自然還是有他自己的手段的。
“兼文要看嗎?”陳年壽往身邊讓出一步。眭刻猶豫半刻,還是抬腳過去。
“公淑想看嗎?”瞿心燈湊在柳淮耳邊問,不著聲色蹭了蹭他的耳廓。
“想和姑娘一起,姑娘想看那就去看看?”柳淮勾了勾她的手心。耳邊聽得一聲很刻意的嗤笑,循著聲音望過去,是坐在櫃檯上頭磕花生的木傀郎。從他這個角度,將她和他的動作盡收眼底。
“別理他。”瞿心燈捏了捏柳淮的側腰,兩人跟著進到右二陳年壽的臥房,果然見地上橫呈一具被抹了脖子的屍體,鎖骨出有劈砍的傷痕。
“年壽,這件事情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眭刻的唇抿得很緊,“這畢竟是在我昌平境內發生的事情。”
陳年壽沒有說話,和和氣氣對瞿心燈道:“想來姑娘這個‘胡編亂造’的故事還沒有講完,不知在下可否聽聽這未完的後半截?”
瞿心燈玩著頭往那屍體身上看了兩眼,思索片刻,道:“什麼後半截?後半截可就無趣多了,說樓下那具屍體身上的傷看招式和這一具屍體一模一樣?”
眭刻:“?!”
“年壽,這件事情你真的需要給我一個說法。”
陳年壽:“?”
陳年壽驚訝於有人僅憑傷痕就能判斷是被何人所殺,更有些頭疼得看著他這位腦子有些軸的仁兄,又有外人在這邊,只想著之後再與眭刻細細解釋,卻不料瞿心燈一個眼神,柳淮便上前將這件上房的門關上了。
瞿心燈施施然坐在一側的太師椅上,笑意吟吟問:“怎麼?敦州太守,你對此事有什麼說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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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薨,死於短兵。
天子駕崩,死於病痛。
一夜之中喪鐘在上京城中響了一遍又一遍,擾得人心惶惶的,宮亂之中,太子蕭代炆承先帝遺照繼位,尊號為孝。
新帝臨朝,聖光普照。
那一夜宮中大亂,太子是不是真的承遺詔繼位已不可知。趁著那一夜亂,廣寧公主使人趁亂將已經八旬的裴邃璧從宮裡撈了出來,自此之後裴老先生就一直閉門不出,在家中著書。公主還從府上送了個什麼叫“襄襄”的神醫道裴府上為裴老先生調理身體,不過著都是後話了。
話說新帝臨朝,光芒萬丈,這新冠上任也要燒三把火呢,更何況此時朝中舊臣,幾乎有一半都是當年的親酈黨,這屁|股地下的龍椅還沒做熱乎,摺子便如同雪花一般飛了過來。
明氏的那個女兒刺殺太后,明氏怎麼處置?還能怎麼處置?明用溪和個滑不溜秋泥鰍精似的,一開口就是那女子不在明氏族譜上頭,叫蕭代炆住不到一點錯處,況且,此人並不親酈氏,也不親秦氏,算個純臣,他一時還動不得。
蘇義風將軍要回駐地了?他掌兵二十餘萬,那豈不是放虎歸山?
平川的事情還滅有了解,玉輪關外還駐守這數以萬計的北狄鐵騎,北方的戰事還要不要打?
南方?南方又怎麼了?哦,對是從前兩年就開始的天災,流民四散瘟疫橫行……
蕭代炆雖不至於說做一個名主,但是沒有哪一個帝王會放任動搖他帝位的因素滋生。除了酈氏那群舊臣之外,最讓他頭疼的,莫過於秦氏了。
秦貴妃——現在已經要叫太妃了,她膝下一子一女,廣寧公主蕭代慈,還有一個五皇子今年也有十四五歲了,蕭代炆登基之後封了閒散的王爺。秦家手中有兵權,要是他們挾先帝血脈擁兵自重欲意造反……
蘇義風如今是靠不住了,他的狼子野心過於明顯,若是秦家真有一天要反,那蘇義風的挾天子造反只是時間的問題。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將兵權都圈在自己手中。
當年的平川主將秦孝子就是秦家之人,最後還不是在他的手中落得個城破人亡的下場。或說自從他登基以來,北邊北狄部落的野心也開始膨脹了,先前他和他們秘密簽訂的那些條款的效益漸漸失散,他們的胃口越來越大,平川和姚圍已經不能滿足他們了,他們的目光開始轉向關內。
秦家……蕭代炆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秦家不是很看重哪位公主嗎?那兵權和公主……
那兵權和公主,秦家更看重哪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