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鈺緊緊握著手中的火把,火光瞬間將整個房間吞噬在光明之中。
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方鈺的心猛地一揪。
房間內的陳設與當初方鈺一家被迫離開方家時幾乎毫無二致。
屋內空蕩蕩的,連一張像樣的床榻都不見蹤影,地上僅鋪著一層單薄得可憐的稻草。
如今正值這寒風呼嘯、冰冷刺骨的時節,而他們當中有些人居然僅僅穿著一雙破舊不堪的草鞋,雙腳想必早已被凍得失去知覺。
更令人揪心的是,人群中竟還有好幾個不過才十幾歲的孩子。
這些年幼的孩子們緊緊地瑟縮在一起,彼此依靠著抱團取暖。
他們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著,看著眼前這番情景,方鈺只覺得心頭一陣沉重,像是壓了一塊千斤巨石般喘不過氣來。
她緩緩移步至房間裡那張孤零零的桌子前,只見桌上擺放著一壺水和幾個破碎了口子的碗供這一群人使用。
方鈺深吸一口氣,輕緩的動作點燃了桌上那盞昏暗的油燈。
微弱的燈光搖曳著,映照出她愈發凝重的面容。
方鈺努力平復自己內心翻湧的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而堅定:“各位,從這一刻起,你們自由了,趕快離開這裡吧!”
可是,當她的話音落下之後,房間裡卻是一片死寂,沒有一個人有所動作。
不僅如此,那些人們眼中原本就存在的恐懼之色,此刻竟變得比初見方鈺這位不速之客還要濃烈幾分。
就好像離開這裡是一件比待在這裡還恐怖的事情。
雙方就這樣僵持不下。
方鈺的目光緩緩地從眾人臉上逐一掃過,然後她再次開口問道:“難道你們就不想活下去嗎?”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扶珘急匆匆地衝進屋內。
他滿臉焦急地對方鈺喊道:“方姑娘,他們全都不願意離開!”
他話音剛落,便發現這間屋子裡的情形與其他房間毫無二致。
儘管房門大敞四開,但在場的所有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膽敢挪動分毫。
扶珘將視線投向人群,他的目光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似的,猛地停留在其中一個人的身上。
他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林伯!”
而那個被喚作林伯的人,幾乎就在聽到這聲呼喊的瞬間,整個神情變得無比緊張,甚至連身體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起來。
他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前方,那模樣彷彿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這張面容竟是他所熟悉之人。
扶珘見狀,心中愈發急切,他三步並作兩步地快步走上前去,奮力撥開人群,一把將人堆中的王伯給拽了出來。
還沒等他來得及開口說話,他的目光陡然一滯,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原地,就連原本準備好要說出口的話語也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裡。
因為當他伸手拉住王伯的胳膊時,一股空蕩蕩的感覺瞬間襲來,手中握住的竟然只是一層薄薄的粗布衣物!
林伯原本的整條胳膊不知所蹤……
林伯則直直地凝視著他的雙眼,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之色。
他嘴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喉嚨裡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你……你是……”
然而,儘管內心翻湧如潮,林伯最終還是未能說出那個他心中所想之人的名字。
因為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他深知那個人的心狠手辣以及做事決絕的風格。
一旦動了手,就一定會趕盡殺絕、永絕後患,絕不會給對方留下任何一絲翻身的機會。
林伯的嘴角微微顫抖著,那抖動的頻率越來越快。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艱難地將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轉而看向一旁的方鈺,緩緩開口說道:“你們走吧,我們就算是逃離了這個地方,也終究無法逃出心少君的手掌心。”
說完這句話後,林伯深深地嘆了口氣,眼神變得無比黯淡。
此時此刻,王伯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自家那位一生都心繫百姓、一心為民卻最終落得個悲慘結局的老將軍。
他多麼希望能夠跟隨老將軍一同離去,但無奈的是,他還有責任在身,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
於是,他選擇用自己這條已經風燭殘年、苟延殘喘的性命,來守護那些無辜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