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前面的人似乎沒什麼反應,他也就沒管了。
就這樣,兩人沿著這條五顏六色的小路一直走到了盡頭。
盡頭,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扇矮小的破舊鐵門,透過鐵門,裡面幾乎無法用一眼望穿,緊接著,便是那扇被光眷顧的窗子,光透過缺口的形狀,顯出了那一抹“瞭然”的身影。
直到這個時候,周岑那略顯黯淡的眸子裡才湧進了一絲不一樣的情緒,像是心酸,又像是感慨。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急著上前。
他先是摘下口罩,脫掉外套、露出裡面白得一塌糊塗的低領體恤,他最終還是沒能欺騙自己,他不是小小的爸爸,他要讓小小明白、接受爸爸已經回不來了。
走到視窗,他蹲下身先緩了一會兒,小小個小,但周岑個大啊,這一蹲一半的光被遮了去,等人發現,周岑才喊了聲:“小小。”
後面的七十三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抬眼定在了原地,他不知道小小的,但他知道段石見去找這個小小了。
雖然那個時候什麼都沒說,但不代表他什麼都沒聽見,尤其是段石見的話幾乎每一句他都記得。
那是他遇見第一個對他好的人,在他模糊的記憶中就是這樣。
不同於他,周岑那雙深邃的眼底仍是平靜就好像意料之中。
不管這些,十三都高興極了,這代表段石見馬上就能回來了。
想是這樣想,但他絲毫沒有想要聯絡人報告的意思,因為他想不到這一步,自從磕破了腦袋後,他就是一根筋模式,讓他保護周岑,那他就會一直保護他,直到下一個命令的抵達才會休止,這看似一根筋的行為像是刻在了骨子裡一般。
周岑不知道十三的反應,知道也無所謂,因為此時此刻有一雙眸子正靜靜的看著他。
起初只是驚訝,到最後一刻還是化為了哀傷。
周岑就這樣蹲了很久。
當空的正午,陽光明媚。
不知道什麼時候,視窗不遠處的一塊平地上,多出了一碗冒著熱氣的骨頭湯。
或許是感受到了對方的存在。
窗子敞開的時候,那道生命之光便趁機鑽了出來,可這之中不止有光還有一道暗色的光影。
某一刻,小小看到了那光影。
“週週…”這話語中的不可置信像是在才看到他。
“嗯。”周岑色澤淺淡的唇揚起一抹笑,“找到你了,週週贏了。”
這笑,這話,像是發出了震天般的響聲,小小的心不由自主的跟著一跳。
片刻後,小小驀然開口道:“小小錯了。”
周岑有些欣慰道:“知錯要改,現在罰你把它喝完。”
在找到這之前,周岑其實只是履行了一個約定,一個只有他和小小才知道的約定。
那天,一個夕陽下的藏迷,造就了現在。
但是,現在,周岑明白——
躲起來的人,是藏不住的。
只有離開的人,永遠迷藏。
小小是他堅持出院的原因,他知道,小小隻是想回到一個熟悉的地方,找到一絲安慰。
和那一天的他一樣。
想到這裡,周岑突然愣住了。
這樣一個長相乖巧還稚嫩的小孩就因為一場意外事故,好好的家沒了…這麼小…未來會活成什麼樣子,周岑說不清楚,可他也不是什麼人都會義無反顧的照顧。
只是小小對他來說不一樣。
他才七歲。
“週週,喝完了。”
回過神,周岑剛好看到小孩仰頭高高托起碗的樣子,無奈笑了兩聲才接過碗蓋合上,同時也下定了某種決心,只是這決心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能是出院的時候……
也可能是在打掃屋子的時候……
又或者是在煮骨頭湯的時候……
總之千頭萬緒只化作了這一句:“小小,和週週回家吧。”
他以為小小不會那麼快釋然,可他發現,此刻小孩卻笑得燦爛。
因為這笑,周岑覺得,自己好像也被治癒了。
以前,他一直覺得自己沒什麼大的牽掛,也沒什麼慾望。
甚至覺得自己沒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
在沒發生這場意外之前,只是偶爾與了不起一起觀望夕陽。
可後來,來了他,又迷藏了他。
只是——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