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撫摸著他的頭頂為他取名“阿賜”,說他是上天賜給她的朋友。還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他覺得“萱娘”這個名字很好聽,很配她清婉的外表。
有那麼一刻他覺得母親說的很對,人族和犬確實是朋友。
三個月後,他已經差不多都恢復了,他知道離別的時刻到了,於是他在一個灰濛濛的早晨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萱孃的家。
萱娘清晨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他,時近中午,只見小姑娘一路哭著尋到了郊外,邊哭邊喊著“阿賜”。
他躲在一顆大樹後面靜靜地看著哭花了臉的萱娘,似是看的久了他的眼睛累了,竟然也和她一樣,留下一滴淚來。
萱娘突然一步步走向大樹,他以為她發現了自己,然而她只是走到樹下乘涼的。或許是哭的久了,她小小的身子還不停地抽搐著。
萱娘背對著他坐著,喃喃自語地說:“阿賜,是不是我娘又趕你走了?從小我家裡就窮,所以村裡的孩子都很少和我一起玩,如今你來了,我以為我就有朋友了,可是為什麼你又走了?”
聽說人族生命是很短暫的,他都已經修煉一千七百年了,不應該還在乎這幾十年的陪伴。所以,他起身走到萱娘身旁,伸頭過去蹭了蹭她的胳膊。
小萱娘扭頭看到他便破涕而笑,鼻子裡吐出一個泡泡,嚇得他直接跳了起來。
轉眼間四年過去了,小姑娘也長成了娉婷少女,少女也到了情竇初開的時候。
他還記得那天晚上她抱著他坐在院子裡看月亮,她羞澀地對他說:“阿賜,我有喜歡的人了,我明天帶你去見他可好?”
做為如今只是家犬的他無法開口回答,只能安靜的依偎在她身邊,任由她撫摸自己的頭。
翌日一早,他便被萱娘帶著去見了情郎,那個人族男子看起來還算優秀,外表清逸,身材挺拔,著衣打扮看起來應該是個讀書人,他一直覺得書生是人族裡最好的一種,於是歡歡喜喜的圍著人族男子轉了幾圈,以此表示自己同意了兩人的戀情。
一晃一年又過去了,他正慵懶的趴在院子裡曬著太陽,柵欄外來了一個肥胖的人族女子,嗓門很大的喊了一聲:“桃姨,我來給你家說媒了。”
他記得當初在天池山的時候,母親告訴他人族的說媒就是給女子找丈夫,給男子找妻子。
那門外的媒婆定是來給萱娘找丈夫的,他立刻精神抖擻地站起身衝向門口狂吠,她是書生的,可不能讓他人得逞了。
媒婆嚇了一跳,立刻退後了一步,萱孃的母親聽到他的叫聲,衝出來踹了他一腳,罵他是個不長眼的畜生。
他被踢翻在地,又迅速爬起來衝出了院子,他必須儘快找到萱娘和書生。萬幸,他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正在一起散步。
他衝過去咬住萱孃的裙襬就往家的方向衝,她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跟著他向家跑去。到家時,他才發現書生也跟著跑了過來。
媒婆還沒有走,此刻正坐在院子裡喝茶,嘴裡還在不停地說著男方的好。
萱娘似乎是聽明白了,她衝過去,急紅了臉,對自己的母親小聲抗議:“娘,我不要說媒。”
她的母親很生氣:“不說媒?難道你還想賴著我一輩子不成?我拉扯你這十幾年就已經夠煩的了,還有你撿回來的那條畜生,只會吃飯不會幹活的東西。”
他聽到這樣的話愣了一下,難怪萱孃的母親討厭自己,原來是嫌棄自己只會吃飯不會幹活,可他每個月都會上山獵只山雞或者野兔回來送給她的,看來人族也有不知好歹的。
他用頭蹭了蹭書生的手背,示意他去幫萱娘,他可不想她為了自己一直被母親罵。
書生似乎也很氣憤,走上前站在了萱娘身邊,說:“請您不要找人給萱娘說媒,將來我會娶她。”
萱孃的母親打量了書生一眼,語氣刻薄地問:“口說無憑,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書生堅定握著萱孃的手,承諾:“三日後,我會上門來提親。”
“那一刻,我覺得這大概就是母親曾跟我說得人族之間的情愛了吧。”阿賜回憶到這裡便住了嘴,半晌都沒有再開口。
“後來呢?書生上門提親了嗎?他們最後在一起了嗎?”柳絮好奇地追問,問完才想起之前在縣主府裡管航質問阿賜為何不救萱娘,她突然明白過來,管航就是那個書生,而萱娘大概已經不在了。
理清這其中原由,柳絮也明白了阿賜為何要找管航復仇,這件事情其中一定是有很多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