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如何演一個女人?
古田犯了難。
他對著鏡子不斷嘗試,先是拋個媚眼,然後捏起蘭花指,最後尖著嗓子,叫道:“夫君哪~”
然後他放棄了,再不放棄就被自己噁心死了。
“有沒有一個男人演女人很出彩?”古田心想。
張郭榮那張臉忽然出現在他的腦海。
霸王別姬!
古田趕緊去找《霸王別姬》的碟片,作為已經上映,揚威國際的經典電影,放映室內就能找到資源。
然後古田靜靜看著張郭榮的表演,在一片光影中如痴如醉。
……
……
張郭榮所演的程蝶衣是個男人,但世人往往以對待女性的眼光看他,並出現過戛納電影節評委將最佳女主角投給張郭榮,導致他以一票之差錯過戛納影帝。
很多人認為,程蝶衣就是一個披著男人皮的女性角色。
古田研究張郭榮對於角色的塑造,還真看出了一點門道。
首先是眼神。
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她的眼神定然別於凡俗,眼波流轉間,無論笑嗔悲怨,總帶萬種風情。
然後是身段。
靜止時如蓮花,中通外直;行動間若清風,不緩不急。論及體態,更是婀娜多姿,有一種驚人的美感。
若想透過技術手段實現此類效果,可謂難上加難,需要極深的藝術功底和長期的練習,張郭榮在塑造程蝶衣時,在燕京住了半年,練習京劇的基本功,還參考梅蘭芳大師的影像,從中學習揣摩。
古田覺得,自己的演戲功底差張郭榮很遠,而小品還有一個多星期就要開始,也沒那許多時間供自己練習琢磨。
如今只有一條路選,就是徹底融入角色,乃至成為角色。
……
……
很多學員和老師覺得,古田變了。
變得像一個高傲卻矯情的女人。
他走路時微仰著頭,步子間距變小,步伐變得舒緩,見到人時會打招呼,但拿捏著腔調,讓人覺得身心不適。
落座時會掏出一塊手絹,擦乾淨椅子面和靠背之後,再小心坐下,且雙腿並直,中間不留一絲縫隙。
古田的合作伙伴蔡自建對此感受尤為明顯。
對戲的時候,古田的臺詞,行動,甚至一瞥一笑,都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讓他需要不斷提醒自己:
“這是男人!這是男人!”
而當古田沉下臉,或是提高聲音時,又讓人心驚膽顫,好像面對一個肆無忌憚的潑婦。
蔡自建的基礎算是不錯,還能勉強對付下來,但當演到小品最末一段時,他立即出戏,並表示自己絕對做不到。
“在這個培訓班裡,只有我的簽約板上釘釘,你和其他人一樣,機會渺茫。”古田忽然說出這樣一段話,語聲輕柔,諷刺意味卻直接拉滿。
蔡自建面色通紅,正想翻臉,又聽古田道:“如果咱們這個小品成功,你就會給李老師留下深刻印象,簽約希望大增。”
蔡自建沉默一會兒,開口道:“我明白了。”
……
……
這一天,正是培訓班學員出演小品的日子。
已經有三個小組演過小品,分別選自《茶花女》《哈姆雷特》《雷雨》。
然後輪到古田和蔡自建。
兩個人換好戲服,來到場地中間。
旁邊觀眾一片鬨笑。
蔡自建還好,只是身著中世紀貴族男子服飾。古田就有趣了,身穿醬紅色蓬蓬裙,頭戴金黃色假髮,足蹬高跟鞋,還畫著精緻的妝容。
“笑個屁啊笑,安靜!”李天盛厲聲喝道。
現場靜了下來,但大家看蔡、古二人的目光還是古怪。
古田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提醒搭檔:“開始吧。”
蔡自建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
……
蔡自建飾演奸猾丈夫彼得魯橋,古田飾演驕悍妻子凱瑟琳娜。
古田作抓狂狀,尖聲叫道:“該死!該死!你把我的被子和枕頭扔出去了!我該怎麼睡覺?你這個該死的傢伙!”
蔡自建微笑道:“因為你方才的哭鬧,淚水染髒了被子,而真正的淑女不該睡在髒了的被子上。我扔掉你的被子和枕頭,完全是為你好!”
古田繼續大叫:“你這個該死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