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微涼,卷落枝頭黃葉,打著轉飄遠。
洛陽王府佔地廣大,府內有假山怪石,竹林珍禽,乃至湖泊水池,湖中錦鯉似紅霞,湖邊有亭。
啪嗒~
亭中有人落子對弈,執白者約在而立之年,一身白衣劍眉入鬢,說不出的神采風流。
執黑者看起來已有甲子年紀,頭髮花白,依舊精神矍鑠,身著大黑蟒袍,喜怒不形於色,看來城府極深。
“陳道友棋力深厚,老夫自愧不如。”
“老王爺心懷寬廣,謙讓晚輩罷了。”
福王朱循身材高胖,一襲金絲便服,在旁觀棋,目光偶爾瞥過陳劍主身側的捧劍少年,不露聲色。
寧無雙接替了車伕的位置,捋著鬍子目視前方,神識卻掃視著背後車廂,發覺那少年散修手腳不老實,卻也沒說什麼。
皇家禮法森嚴,但對修行人而言,天地間沒有那麼多規矩,修行本就是打破規矩,凡人至多百二十壽,此乃鐵律,築基修士卻能倍之。
郡主已是煉氣修士,關於禮法的約束,除了王爺與王妃,別人是不太好管的。
抓著柔嫩的小手,捏捏白似剝蔥的指肚,高臨水沒再作怪,陷入沉思…
此局何解?
根據白玉娃娃提供的情報分析,那位陳劍主是築基修士中的劍修強者,與王府老祖同為後期修為。
其人有一套堪比二階上品的法器,是為五行神劍,攻防兼備頗有威名。
因而在大夏與魔門的交界處附近,雙方勢力真空地帶,佔據經營青竹鎮,青竹坊市,兩方勢力都在拉攏其人。
所以他的價值不是一個築基散修那麼簡單,關係到與魔門的角力,一方小勢力的關係。
因此這樁婚事很重要,但又沒那麼重要!
聯姻只是手段,利益才是本質,白玉娃娃的身份,與青竹鎮聯姻帶來的利益,小於他能提供的利益。
再加上白玉娃娃心屬自己,這樁事就能辦成,而問題就在於自己有這樣的利益在身,但不能全都暴露出來。
要避免引來他人覬覦,這個他人,包括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
要主動展現自己的價值,但不能展現的過高,但是如果展現的價值不夠高,就很可能失敗。
而這還是利益的考量,情感糾纏更是千頭萬緒,自己和白玉娃娃的感情,和其餘人的感情。
玉白父母對她的感情,不願她嫁給一個花心浪蕩子,以及其餘喜愛這姑娘的,她的自家人的想法和舉措。
那個被人搶奪未婚妻的無雙劍體,感覺被羞辱後的忿怒,他師傅感覺被人打臉,感覺到羞辱後的動作。
呱~
一聲蛙鳴,煩躁的心霎時清淨,開始衡量得失,思考自己的籌碼該露多少,底線和應對。
高臨水眼中閃過思索的光,這種事不簡單,所以也很簡單,因為不簡單,所以他能做的事情不多。
說它簡單,是因為只要把能做的事做到極致就好。
馬蹄噠噠,車輪吱呀,玄甲陣勢嚴密,將車內人護衛在陣中,朝王府趕去。
整座洛陽城大約百畝地面積,福王府就佔據了三十畝,其中聚集了不知多少珍寶。
門第極高,大門前的街道寬達十丈,門口兩尊石獅亦高達丈許,守門之人披甲執銳,都是精悍兵卒。
王府上空有珍禽飛繞,間或落地,虎豹豺狼,山林猛獸的吼聲不絕於耳,還有些奇珍異獸的嘶鳴。
從馬車上下來,白玉娃娃有些遊子歸鄉的感動,高臨水卻是感覺到震撼。
耳朵聽說和親眼見到,感覺是不同的,此時他對自己的修為境界,也有了更深的認知。
他從前只曉得先天很超然,修士也很好,長生,富貴,唾手可得。
而此時,這入目所見,就是潑天的富貴!比他在問心關中見到的財寶加起來還多!
原來這就是修行…
撲面而來的,不只有富貴氣息,還有那滔天的殺機,這等高門大戶,哪會允許一個二層散修來教他們做事。
他殺起妖鬼魔修,毫不手軟,連八層的魔門修士都敢趁勢圍殺,而能撐起這諾大的王府,王府主人的氣魄總不會比自己弱了。
碾死個二層修士,恐怕跟碾死個蟲子沒甚區別。
前方是權勢滔天的富貴人家,而他只有自己,和他身邊的幾個小女子。
真到了地方,高臨水反而放鬆了下來,面帶笑意看向四處的佈置陳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