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性格灑脫率真,講義氣沒那麼多彎彎繞,小算盤打的噼啪亂響,其實一眼就給人看透,接觸久了還挺有趣,這倒讓劉備越來越喜歡了。
“我官職不顯,如此美玉良才不知要埋沒到何時,實在遺憾。”劉琰偷眼瞧向劉備:“家師嘗雲有國士而不進,何以居位?因此糾結。”
“不知威碩所言何人?”
“草聖傳人京兆韋誕。”
劉備心底一陣悸動,沒想到來頭兒這麼大,根本不需要盤算這人必須拿下:“孔文舉乃當世大家,與我莫逆之交,我願去說項,此事定成。”
劉備該是有什麼被動技能,在他面前對方都會不自覺降智。劉琰面對真誠滿滿的樣子,實在鬧不清劉備是真傻還是裝傻。
想到便宜孔融就氣的想罵人,扭過臉沒了好氣:“我膈應他。”
“是為兄失言,威碩切勿動氣。”劉備起身躬身道歉,好像剛想起兩人不對付的事來,瞧著劉琰怒氣平復,聲音一半懇求一半開解:“為子前途計,不若邀孔文舉冠禮授字?”
“要說你去說,我不想與他扯什麼關係。”劉琰不好拒絕,為了個人恩怨耽誤子弟前途,傳出去好說不好聽,韋家要知道說不得會有怨言。
“也罷,既然威碩有心,這個舉主為兄來坐。”劉備肅拜致謝領下人情,目的完全達到沒必要繞彎矯情,還繼續做作就讓人看出虛偽了。
人情送了對方也領了,劉琰馬上提及第二件事:“算你識相,玄德覺得麾下虎賁怎樣?”
劉備嘆口氣顯得悽苦:“強軍又如何,百姓倒懸不可解,苦於亂世無力安。”
心道又他媽整這一齣兒,對付精神攻擊就是不去看他臉:“陛下安泰天下自然安定。”
“陛下不安泰嗎?”
“天下安定了嗎?”
劉備搖頭輕笑,再次嘆息眼角噙出淚滴,仰頭似乎極力抑制情緒,再低頭已沒了淚水,然而笑中泛起苦澀,想說什麼剛張口又閉上,一絲無奈一絲落寞全在眼神裡。
就是這表情,就是這樣無辜,劉備手提染血長刀指著地面屍體講述自己無辜,自己才是受害者,估計許昌絕大多數人都能深信不疑。
劉琰暗罵一句,再這樣下去肯定又要主動掏錢,晃動腦袋刨除雜念:“身為宗室飽受皇恩,不思救世高臥田舍間,不足採望君思。”
“足下因何與我親近?”劉備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公卿應該看不起自己才對,明知道答案,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聽劉琰親口講出來。
“都說你虛偽,是個破賣鞋的暴發戶。”劉琰低下頭去,早就打好撒謊腹稿,話到了嘴邊卻變成實話實說:“哪有什麼好壞,就是覺得你不會害我,信任沒任何理由。”
“為了利益就可以不擇手段?”劉備忽然正色起來:“曹司空?趙司徒?董車騎?”
這是劉備第一次當面冷下臉色,抬手指著劉琰鼻尖:“或是尊駕?”
劉備將前三個人並列就是說幾個人一路貨色,把自己說在最後算是給了些許面子。
劉琰嘴角抽動,自己好像一個小丑在左右跳躍表演,其實人家心裡全都有數,骯髒臭水溝裡只有蛆蟲,蓮花聖潔根底下全是汙穢。
劉備抬手招呼,閃出一紅一白兩個大漢守在門口,等了一陣紅臉漢子回頭示意。
劉備冷笑一聲,面色從未如此陰騖:“曾與曹公會獵,彼時我殺之如踏螻蟻,因何未動?”
突然展現另一面,露出梟雄本色,這讓劉琰措手不及,一股烏雲籠罩遮蔽陽光,劉備面色使人心底發寒,那種致命危機感非常熟悉,一時恐懼無助籠罩周身,訥訥反應不過來。
“當下失曹公必亂,生靈塗炭某無力掌控耳。”劉備說完放鬆下來,又變成人畜無害,無辜莫名的樣子,那股滲人的危機感也驟然消失無蹤。
劉琰不得不承認說的有道理,看向門口那倆大漢,直覺告訴自己對方極度危險,打獵那種環境,哪怕身邊有護衛,劉備三個人動手殺曹操也不難。
曹操死了,譙沛集團的曹家將領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藏在水底下那些人也會跳出來,到時候打起來規模不會小。
兗州,徐州,豫州連司隸都得攪進來,現在老百姓雖然苦,起碼十個裡能活七個,真要出了戰亂能剩下多少就說不準了。
“關中啊,其實你那辦法最好。”劉備看向外面若有所思。
“你和他們有接觸!”劉琰瞬間想到金禕,看來劉備也沒閒著暗搓搓小動作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