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病房外,一陣凌亂腳步聲。
嘈雜過後,就是醫生在說話。
“傅少爺這個身體情況很危險,不能不吃東西呀,目前已經給少爺輸送了營養液,再這麼下去,鐵打的身體也熬不住。”
“另外就是,建議您給傅少爺找個心理醫生看看。”
傅珩睜開眼,看了看手背上的針頭。
他突然害怕睜眼。
每一次清醒過後,心口就有一股濃濃的酸楚感湧上。
每一次呼吸都好像牽扯著心臟,疼得厲害。
他手摁壓在胸口,突然回過神來,坐起身,作勢要拔掉針頭……
錢鑫跳了起來,衝過來攔下。
“傅總,就算您要為太太殉情,也得先考慮一下傅董事長呀?”
傅爺爺聽見病房聲音,也急匆匆拄著柺杖進屋,“阿珩,你醒來了啊?”
傅珩唇上沒什麼血色,看見爺爺那副儘量小心的模樣,原本拔針頭的動作隨之一頓。
“錢助理,宏達那混賬東西回來了,你去跟他對一下工作,目前傅氏由他接手。”
傅爺爺轉回眸光,“阿珩,你暫時放個假,好好休息,養身體。”
聽聞傅爸爸回來的訊息,錢鑫並不怎麼高興。
那個傅爸爸,自大又無能。
以前傅氏不在傅珩手上時,在傅宏達的掌管下一團糟,外表看著傅氏很厲害,內裡早就腐爛了。
傅珩接手以後,以雷霆手段拔掉了傅氏的蛀蟲,才有瞭如今輝煌的傅氏。
如今傅氏重回傅宏達手中,錢鑫考慮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辭職了?
他只能應下,走開了。
病房門關上,傅爺爺拍了拍傅珩的手,“阿珩,你難過,我也難過。”
“這事情怪不得誰,怪只怪你自己,你懂嗎?”傅爺爺說。
男人抬頭直視老人。
他眼眶紅紅的。
傅爺爺看著他這副破碎的樣子,心臟狠狠抽痛了下。
這個模樣,讓他想起七歲的傅珩。
他親眼看著他的母親縱身一躍自殺而死,那會兒他也是用這樣紅彤彤的眼睛看著自己。
可有些話,傅爺爺還是得說:“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留不住星瞳,留不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如今連她的屍骨都留不住,魂更不想被你留住。”
傅珩:“……爺爺,你想說什麼?”
“你的這副痴情樣,也就我能看見,你捫心自問,你有跟星瞳表達過哪怕一點點熱烈的感情呢?”
“她都沒覺得你對她有感情,她幹什麼要留下來?”
見傅珩張了張嘴似要說什麼,傅爺爺先一步開口打斷他的話。
“別急著去狡辯,都說烈女怕纏郎,你但凡有阿昱那一半的厚臉皮和黏人勁,也不至於鬧到離婚的地步。”
傅珩突然閉嘴了。
“當然,爺爺也不想做這個馬後炮,人都死了,說這些都沒用,你好好養身體。”
傅爺爺起身走了。
傅珩垂眸。
滾燙的液體滴落在手背上。
爺爺說得對。
是他自己留不住人,罪魁禍首是他自己。
他這輩子註定就是個無人愛的可憐蟲。
就該被沈星瞳嫌棄,被她無情拋棄。
她連一點念想都不肯給他,是多怕跟他扯上關係?
男人突然笑了起來,又笑又哭,近乎癲狂的狀態。
傅昱進病房的時候就看見這個模樣的傅珩,他手中拎著瓶酒,看見傅珩那副崩潰的模樣,他輕嘖了聲。
大概是上次許清悅的死訊讓他經歷過了一次,這一次傅昱竟然沒那麼崩潰。
他進病房,“喂,喝一杯?”
傅珩不想理他,躺下去,背對他。
傅昱輕輕哼了聲,手指戳他肩胛骨:“瘦得都沒肉了,喝一杯吧,反正喝死了,我就把你和大嫂葬一塊兒,慰藉你思妻之情。”
原本背對著他的男人突然起身,“倒酒。”他啞聲說。
傅昱點點頭,給他撬開了瓶蓋。
他扯了扯唇,“我家悅悅以前可不喜歡我身上有酒味,悅悅不在了,我怎麼喝,她都不會捂著鼻子說我有酒味了……”
……
蘇蘭心剛下飛機,打聽到傅昱在醫院陪著傅珩,她激動地進了病房。
看見兩個酩酊大醉的男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