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村長身形晃了晃,滿臉悲慼,扶起路遠,聲音沙啞道:“ 好孩子,咱節哀,趕緊準備後事,二奶奶家人已經往回來了,你再去個電話。”
訊息傳開,整個村子仿若被陰霾籠罩,哀傷如潮水般蔓延。陸七七正在整理照片,聽到訊息,手中照片散落一地,她瞪大雙眼,滿臉難以置信,喃喃道:“怎麼會……”隨後,腳步踉蹌地朝著老房子奔去。
老房子裡,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幾位嬸子圍在床邊,正給二奶奶小心穿著壽衣,動作輕柔又遲緩。二奶奶面容安詳,如同只是沉沉睡去,可那失去生機的蒼白臉色,刺痛著每個人的心。
陸七七擠過人群,看到二奶奶的瞬間,雙腿一軟,若不是身旁人攙扶,險些跌倒。她望著二奶奶,淚水如決堤洪水,怎麼也止不住,腦海裡走馬燈似的閃過二奶奶的音容笑貌,那每次見面遞來的一把糖果、輕聲的叮囑關懷,如今都化作揪心疼痛。
“二奶奶,您怎麼就這麼走了呀,還沒來得及看村子變得更好呢……”七七的哭訴,在屋內迴盪,屋外,風輕輕吹過,似在嘆息著這場離別。
龍泉村被哀傷的陰霾重重籠罩,在那間承載了幾代人回憶的老房子裡,大家強忍著悲痛,動作遲緩又凝重地收拾著二奶奶的遺物。女人們仔細疊著舊衣物,手指摩挲過每一處縫補的針腳,像是在觸控往昔歲月;男人們則默默整理著一些老物件,把舊木凳、竹編筐歸置到一旁,每一下挪動都飽含眷戀與不捨。
村長滿臉憔悴,卻仍打起精神,帶領村裡的年輕人穿梭忙碌,為二奶奶操辦後事。有人去尋來嶄新的白布,準備佈置靈堂;有人搬挪桌椅,規劃著停放棺木與親友弔唁的場地;還有人奔走相告,聯絡著在外的親屬,聲音雖故作鎮定,可泛紅的眼眶、微顫的語調,無不洩露內心的哀傷。
陸七七坐在角落,手中緊握著二奶奶的手機,那是她回村後給老人們購置的,滿心盼著能借這方寸螢幕,拉近親人間距離,讓思念可跨越山水相見。
村長輕步走來,拍了拍七七的肩,嘆口氣道:“七七,這手機先放在二奶奶枕頭邊上,說不定她留下了啥話,等她兒子兒媳回來,給他們吧。”
七七頷首,剛把手機放好,門口傳來急促腳步聲,二奶奶的兒子陸峰和兒媳趙婉匆匆進屋,兩人面容慘白、眼眶紅腫,一邁進門檻,膝蓋一軟,“撲通”跪地,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濺溼了腳下塵土。
陸七七將手機遞給陸峰,陸峰顫抖著手拿起母親的手機,解鎖螢幕,熟悉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影片裡二奶奶坐在老房子的舊木椅上,背後是斑駁牆壁,陽光從窗欞縫隙透入,灑在她肩頭。她笑著,眼中光芒卻透著虛弱:“孩子們吶,我這輩子,知足,幸福呀。咱村子如今大變樣,越來越有奔頭,我天天瞧著,心裡歡喜。”她抬手理了理鬢邊白髮,笑容稍斂,“其實我早知道自己身子不行了,這病難治,去醫院看了,大夫那眼神吶,我就明白咋回事。不想拖累你們,也不願給村裡添麻煩,你們在外打拼不容易,我這把老骨頭,可不能成你們的累贅。”
二奶奶目光飄向窗外,似看向遠處山巒,“這幾天,愈發覺得沒力氣,就上山去看了你爸,在他墳前啊,迷迷糊糊做了個夢,他說‘老太婆,你累啦,一個人太孤單,跟我走吧’。我就曉得,我這時間到咯。”她環視老房子,滿是眷戀,“我不想在新房子裡閉眼,怕給那兒沾了晦氣,老房子有咱一家老小几十年回憶,趁著還沒拆,在這兒走,踏實。”說著,她眼角淌出淚來,卻仍笑著,“孩子們要回村了,我本想著能多聚聚,怕是來不及嘍。多虧了七七,讓咱村裡熱鬧起來,老兩口盼了一輩子,盼著村子興旺、孩子們能常回,如今也算如願咯。”影片戛然而止,屋內只剩壓抑抽泣聲。
陸峰緊攥手機,貼在胸口,泣不成聲:“媽,您咋這麼傻呀,咋不告訴我們,咱能治,能陪著您吶。”趙婉跪在一旁,淚溼面龐,伸手輕撫婆婆曾坐過的椅子,喃喃:“媽,您這一輩子都為別人想,可苦了自己。”
鄉親們圍攏過來,有的抹淚,有的低聲勸慰,哀傷如絲線,把所有人的心緊緊纏在一起,在這老房子裡,與二奶奶做著最後的、飽含深情與遺憾的告別,而窗外,風拂過樹梢,似在低吟著老人的眷戀與期許,伴她去往另一個寧靜之地。
陸七七走過去,輕輕問道:“ 哥,手機能給我再看看嗎?” 陸峰聞言將手機遞給了陸七七
七七指尖輕觸螢幕,解鎖,相簿裡是二奶奶對著鏡頭的自拍,笑容綻在滿是皺紋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