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牛終於站起來後,林舟卻沒著急指揮著讓大家動手。
他讓母牛站著休息了一會兒。
謹慎起見,他又再檢查了一遍牛犢的胎位。
等到再次確定沒問題,新一輪的接生才重新開始。
眾人臉上帶著笑,顯然剛才的“奇蹟”讓他們重拾了不少信心。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只要能站起來,就沒問題。
“慢點慢點。”
林舟的手伸在母牛體內。
一邊感受牛犢的位置,一邊指揮著大家。
母牛身後,兩列人分別拽著繩子。
“三二一,拽!”
眾人滿懷希望,齊齊使勁。
然而。
這次的結果,不僅沒有迎來黎明。
反而將大家推入了更深的黑暗。
一拽一使勁後,母牛再次難受臥倒了。
又倒下了!
白笑看得眼眶發熱。
牙關都咬緊了才讓自己沒有哭出來。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一次次給人希望,又一次次見證希望破滅。
“嗚嗚——!”
哭聲驀地響起時,白笑下意識還以為是自己沒控制住。
可是這哭聲太過渾厚,還是很快讓她反應過來。
不是她的聲音。
這是……濤子哥?
白笑扭頭,怔怔地看著哭聲的方向。
一米八的漢子,此刻徹底掩面大哭起來。
哭聲飄過牛棚,飄過院子,飄進冷冷的夜風裡。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它不行了。”
“沒辦法了,它不行了,不行了……”
他們用盡了辦法,好不容易才讓母牛重新站起來。
可只要一使勁,母牛就會受不住臥倒。
就算再想辦法讓它站起來,它也會再次倒下。
這是個死迴圈。
不站起來就沒法生,不生就會難產死。
和二花一樣。
和當年的二花,一模一樣。
楊濤哭得太傷心了,連帶著其他人也一起墜進了悲痛中。
【完了,這下恐怕連小舟獸醫也只能束手無策了。】
【哎命該如此,華佗再世也很難妙手回春了。】
【我早該知道的,並不是每次都會有奇蹟出現,總有人力不可及的時候。】
【夠了,小舟獸醫做得也夠多了,要不是這養牛戶提前自作主張,折騰了母牛耗費它的體力,恐怕眼下的情況也不會有這麼糟糕。】
【是啊,誰接到這樣的爛攤子都不好收場。】
【守了一晚上,還是隻能得到個一屍兩命的結局嗎?】
牛棚裡,眾人的臉色也不好看。
喜春大爺一臉悲痛,彷彿已經在準備要和母牛告別。
只有白笑擔心地看著舅舅林舟。
舅舅作為獸醫,全場最專業的人。
他是大家的主心骨。
更是揹負了幾乎所有壓力的人。
眼下,不僅僅是母牛在給他壓力。
就連身邊的所有人,都變成了千斤墜。
全數壓在他的身上。
舅舅他,還好嗎?
她想從林舟的臉上得到答案。
可此刻,林舟臉上卻沒有半分表情。
他也沒有看在場的任何人。
他的身上似乎籠起了保護罩,將自己和其他人完全隔絕開來。
他的眼裡,只有臥在地上,那頭難受的母牛。
片刻後,他似乎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
“沒辦法了,母牛的身體狀況太差了。”
林舟扶著膝蓋,起身道。
眾人沉默著,聆聽林舟給母牛下“判決書”。
“只能讓母牛躺著生產了。”
喜春大爺聞言點點頭,啪嗒啪嗒往下掉了兩滴淚。
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勁。
“啊、啊?”
躺、躺著生產?
不是下“死刑判決書”?
眾人也傻眼了。
什麼意思,都到這地步了,還能生?!
楊濤的哭聲戛然而止。
停頓得太猛,還打了個哭嗝。
林舟還沒放棄它,還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