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李苗紅把頭埋進書裡:“眼睛看累了”
知青點外一張大桌子就立著一根蠟燭。
燭火很虛,艱難地四處晃盪著才能照亮書上的字。
老支書的家裡,
孟東來和他一人坐一邊,等老支書跑累了,兩人才能和平地坐著聊天。
“你打算怎麼辦?”
老支書披著一件灰薄衫去書桌邊找資料。
孟東來沒有抽菸地習慣,他靜靜地喝著茶水。
“看看,夏知青的檔案”
老支書找出一個嶄新的檔案袋放在他面前。
檔案袋輕飄飄地,砸在桌面上一點聲響都沒有。
老支書催促道“愣著幹嘛,快點看啊”
沉默了一會孟東來還是開啟了。
楊忠華渾濁的眼睛裡是可惜和憐憫。
孟東來抬頭剛好看到了。
這種目光小時候他見過很多次了早已免疫。
唯獨這次直直扎進他胸膛,讓他無端端地心口生疼。
“她的家庭裡,父親是高階幹部,母親是高校教授”
楊忠華語氣沉重:“那些不該想的你都清乾淨藏好咯”
這些話他是第二次聽了。
“我去考大學,我會配得上她的”
他已經想好了,既然那麼多人可以考大學那他也可以。
“又犯犟”老支書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大學那麼好上,這些天天捧著書讀的知青早就飛天了。
還能像現在這樣,天天挑燈夜戰的讀書。
人人都覺得人人都走的路最穩妥好走,最容易到終點,實際上同路人越多越難到終點。
數不清的人要在中途下車,又在中途補票重新上車,或者再也不上車只目送遠行人。
老支書有個寶貝收音機,他最喜歡記下每天的大事。
“你知不知道去年多少人考試?多少人上了大學?”
“五百多萬人啊,能上大學的不到三十萬人”
這要是真刀真槍的戰場,五百多萬人都死在戰場上那就是漫天紅霧的屍山血海。
孟東來低著頭不說話,老支書一看就知道他沒聽進去。
“我不是阻止你和夏知青在一起”
老支書也想他能如願,但現在就是癩蛤蟆飛天,沒門。
孟東來瞥了他一眼等他說話。
“我給你開介紹信,你去外地轉轉,最好是靠英國港那個灘頭的”
他有老戰友在那,去見見世面還有保障。
按照收音機裡說的訊息,還有他戰友信裡說的要實施什麼來一補的。
那個寶安縣可得有大變化啊。
“我能去?”孟東來一下就來神了。
他清楚的知道,想和夏嬌嬌在一起,他就必須抓住每個機會往上爬。
“去了還記得跑回來就成”
老支書去翻之前老戰友寄來的信件:“就是這個寶安的蛇口公社”
“我想農忙過了再去,村子裡活計不少”
孟東來想著夏嬌嬌的農活指標。
老支書敲了一下他腦袋:“想給你小子找個懶都不行”
要是村裡那幾個懶漢,能有孟東來這覺悟就好了。
“走,去你家瞧瞧那人面獸心的東西”
老支書拿起他的老夥計,往裡灌了兩顆子彈。
“走吧,用不上”孟東來收走了他那老掉牙的夥計,把子彈卸了。
楊忠華看著他的老夥計,眼裡盡是渴望。
他就是手癢的厲害想玩一把了。
順道路過村長家的時候,孟東來也把他叫上了。
村長和村支書蹲守在門口,孟東來翻牆落地無聲無息。
本該夜深人靜的地方,傳來了突兀的鼾聲。
還以為有多出息,這還睡著了。
孟東來也不收斂著氣息了,進廚房直接把人壓了出來。
村長和村支書都傻眼了,進別人家幹壞事還睡得著的?
他們恨不得揪醒他問問“你怎麼睡得著的?”
等全藍西醒來,發現自己被捆住了手腳,跟大粽子似的。
在火光的照映下,他面前三個人的臉是那麼的駭人,像極了小人書裡的黑白無常和老閻王。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孟東來把他摁到水缸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