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刻,木淺彤才稍稍安心,她拿出睡袋:“那早點休息,我明天跟你們一起去看看。”
李驍掃過她微微發抖的手,平靜道:“好。不過你先睡,我出門找找郭凌。”
木淺彤胡亂點了下頭,鑽進睡袋,朝另一個方向睡下,聽著背後腳步聲遠去。
月上中天,一個身影悄悄來到屋頂。
木淺彤悄悄觀察過外面天台,沒發現任何異狀,剛準備開門出去,伸出去的手忽然被人握住,隨即整個人被攬入後面人的懷裡,嘴也被嚴實地捂住!
儘管木淺彤掙扎得很用力,但她身後的人紋絲不動。幾秒後,一個黑影從門外天台掠過。假如木淺彤剛才踏出去了,毫無疑問會被那東西發現。
李驍後退兩步,拉著木淺彤完全躲進陰影之中,低聲在她耳旁道:“我們進幫會領地裡談還是在這裡談?”問完他的手鬆了一些。
木淺彤吐了口氣:“幫會領地。”
兩人一前一後返回幫會領地,李驍開口就說:“我見到郭凌了,他父親那邊遇到一些麻煩,他讓我轉告一句:他暫時必須離開。他的兄弟想辦法把他弄出去了,也留了人手幫我們,我們明天一早就出城。”
木淺彤望著他鎮定的臉,心裡有無數種情緒翻湧。腦海中一會兒是溫語蒼白的臉,一會兒是於揚冷酷的劍鋒,一會兒是許久之前溫語離隊時的那一幕,一會兒又是李驍寄出去的那封信。
搖搖頭,她退了一步:“我要救小語……”
李驍忽然大步跨到她面前,居高臨下道:“你在敵人的地盤上質疑戰友?!”
“那封信是你寄出去的!”木淺彤心底的城牆被這句話一擊打碎,轟然倒塌,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他們本來沒敢對小語動手,後來是我的事情洩露出去,他們才對她下手的!”
李驍直直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知道這個訊息的人,只有一個,就是我的直屬上級。”
木淺彤反問道:“那又怎麼樣?!小語變成現在這樣,我哥哥他們也遭到通緝,現在我們、我們……這難道不是我們有系統這件事洩露出去的結果嗎?!”
李驍神色凝重,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這個訊息會讓你遇到危險。任何可能讓你遇到危險的事情,我的直屬上級都絕不會做。”
木淺彤一怔,終於也和李驍視線相對。
李驍重複道:“他絕不會做可能讓你陷入危險事情。”
木淺彤踉蹌著退了一步,心頭有些惶然,又有些迷茫,許多年前那個決然離去的背影彷彿在眼前重現。
李驍又向她走了一步,伸手拭去她臉頰上的淚:“很快天亮了,我們現在去做準備,嗯?”
木淺彤低頭:“那小語的事情……還有我哥哥他們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驍嘆了口氣,捧起她的臉,盯住她的眼睛:“在我說出一切之前,希望你堅定一個信念:任何時候,都有全心全意為這個國家奮鬥的人在努力著。”
木淺彤與他對視,半晌,輕輕“嗯”了一聲。
“災後帝都勢力全面洗牌,很多人不甘原來的權力分配模式,自己收羅人員,希望在這次的災難中站住腳跟,所以目前帝都的實際控制權落進一批思想比較激進的人手中。”
木淺彤不由想到這一路上走過的眾多城市,和路上見過的許多人。
她經歷過一些事,更在養父和兄長身邊見識過以權力和金錢為人生導向的人,不難明白災後那些爭權奪利的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誰也不甘心當一輩子的下屬,權力和金錢擁有太可怕的吸引力。對於民眾而言是災難的事件,對於某些蠢蠢欲動的人而言,反而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通訊和交通中斷,各地相對封閉,橫行的喪屍和變異生物讓許多城市淪陷,荒野危機四伏,每一個人類聚居點,幾乎都像一個獨立的小王國,連帝都也不例外。
“信一定交到了那個人手裡,他也一定沒有把情報告訴帝都其他人,首先他不會傷害你,其次,他所在的那一派在這次帝都最高權力的爭奪之中失勢了。他們暫時離開帝都,去了n省。我們並未在戰鬥中透露過系統的事情,那些騙走溫語的人頂多知道你有治癒別人的能力。我個人推斷……”李驍觀察著木淺彤的神情,確認她已經冷靜下來,才道:“可能是溫語相信了研究院的人。”
木淺彤千算萬算,恰恰是漏了溫語自己害了自己這個可能性,或者說她下意識只是想發洩心中的悲憤,便故意錯過了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