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顯現身影,“屬下在,王上有什麼吩咐?”
去了又來,來了又去,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王上進了景妃殿後,便令侍衛緊閉殿門,一個人也不能放出去。
他親自端了赤紅的錦盒進來,就擺在跪在地上的景妃面前,“這是從宮裡送到西南西陵德府上的東西,你可識得?”
拂景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今日王上的臉色與平常大不同。她忙跪了下來,“王上,那錦盒是我派人送往西陵德大將軍府上的。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大將軍來信送到蒙家,說很喜歡我做的焐餅子。那東西鋪在菜上好吃,又便於久放。西南邊域物質匱乏,我便做了些個放入食盒內,託人帶去。”
“原來這錦盒是你給西陵德大將軍的?”王上微微一笑,拿刀割了錦盒的底墊,自那裡面取出一封書信來,“這信也是你給西陵德的?什麼緊要的事要把信藏得如此隱秘?”
拂景痴傻地望著那封自錦盒底墊裡取出來的信,滿臉茫然。她何曾給大將軍寫過什麼信?這男女之別,她斷不敢忘。
那會是誰,藉著她的錦盒私納書信?
她不經意間望向阿姐,這漂亮得完全不像食盒的錦緞包裹的盒子是她叫人拿給她的。
王上不再多說,拿出書信來當場唸了起來:“一別年餘,你知我心意,送兒入宮,以慰藉我思兒之心。兒在宮中甚好,我亦與他相處甚歡,只可惜不能留他日日於身邊。我每每想離開這座牢籠,奔赴到你的身邊,同你同兒團圓,然此願終生怕未能實現。唯有於牢籠之中為你為吾兒祈福……”
“不要念了!不要再念了!”
景妃猛地站起身,衝著王上狂吼。一把搶過那封信,她將它揉成一團貼於胸口,淚早已橫流。
而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拂景癱坐在地上,已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一心想嫁的那位文治武功天下第一的大將軍竟和她貴為王妃的阿姐……
“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西陵德常常給我寫信,說這說那,說我做的焐餅子好吃,說我的針線了得。我以為他喜歡我,找機會同我親近,他騙我一次又一次地拿錦盒往西南送東西,原只是為了讓你們傳情的私信藏於我的錦盒內?”
拂景回身望著那位永遠居高臨下的阿姐,即使是這般時刻這等光景,她也只能仰望著她,“我是你妹妹啊,是你最親最親的妹妹,為什麼要騙我?還是騙我最珍貴的感情為你最醜陋的私情做嫁衣?”
景妃顫抖著手始終捏著胸口,“我是騙了你的感情,可我的感情呢?我的感情只因為一次意外,便被他——被這革嫫最偉大的男人強行剝奪了。”
十六歲,正是貪玩貪新鮮的年歲。蒙家大小姐媚景聽著隨著父親住在別院裡的西陵德描述著策馬山河的雄心壯志,一時興起,她找了他的一件男裝,糊弄著穿了,騎著馬穿過王城的大街小巷。
她萬想不到,萬萬想不到,當時還是殿下的永賢陪著初登基的王兄正滿街地溜達呢!
她一身男裝扮相策馬回頭的模樣讓永賢驚為天人——只因那一面與王兄實在太相像了。
後來,王上讓永賢娶親的時候,他想也未想,便吐出一句,真要娶,就娶蒙家大小姐。
父親千恩萬謝,容不得她說話,這門親事便定下了。可是她的心呢?她的心早已許了西陵德,拿什麼嫁做他人婦?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一瞬間的相擁,她亦願意放棄所有,再無畏懼。
“王上,若這就是你想知道的,現在我說了,接下來的事就由你了。”
到了這一刻,景妃反倒釋然了,坦蕩蕩地站在王上面前。她不求饒,只因她明白求饒也改變不了這個男人接下來要做的決定。
很好,即使到了這種時刻,王上還是微微讚歎。除了那身著男裝的側臉,她的性子多少也有些地方與王兄相似。
“我已經派黑衣人給西陵德送了封秘信,若他在三日內不自我了斷,你、那個孩子、蒙家和西陵家所有的人都要為你們這段感天動地的愛情——陪葬。”
景妃頹然地向後退了幾步,雖是意料中的結局,可到了面對的那一刻,於她仍是太過殘酷。
她的痛苦是那麼的顯而易見,卻不足以彌補當今王上身為一個男人的尊嚴,“忘了告訴你,我已經讓侍衛帶那個西陵家的孩子去西門了,很快他就會和他的大伯相會。”
西門外是斬首的死臺,帶遣風去西門……
“不——”
景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