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身後己傳來染香均勻的鼻息。
謝天謝地,她終於睡著了。
沈浪合上眼睛,將那張紙上寫的又回想一遍。
“多日不見,渴思索懷,今日午時,庭園靜寂,盼君移玉,出門西行,妾當迎君於濃蔭樹下。”
現在,正將近午時。
午時,果然是快活林裡最靜的時候,經過長夜之飲後的人們,此刻正是睡得最甜的時候。
沈浪緩步西行,四下聽不見一絲人聲,甚至連啁嗽的鳥語都沒有,只有微風穿過樹林,發出一陣陣溫柔的聲音,就像是枕畔情人的呼吸。
遠處有老樹濃蔭如蓋,一條俏生生的白衣人影,正仁立樹下,風,舞起她衣袂與髮絲。
她目光正向沈浪來路凝睇。
沈浪瞧見她,心裡忽然泛起一種難言滋味,也不知是愁是喜?這是個溫柔而美麗的女孩子,但也是個奇異而神秘的女孩子,她看來正如嬰兒般純潔而天真,但世上卻沒有一個人能猜出她的心。
瞧見她,沈浪又不禁想起朱七七。
那刁蠻、任性、頑皮、倔強、最可愛,也最可恨的朱七七,那明朗、爽快、驕做,但有時又溫柔如水的朱七七。
那可憐、可恨、又不知有多可愛的朱七七。
朱七七和白飛飛,是兩種多麼不同的女孩子,兩人正像是兩個極端,兩種典型,一個熱得像火,一個卻冷得像冰。
但無論如何,這兩個女孩子都是可愛的。
沈浪實在想不出世上還會有比她們更可愛的女孩子。
他面上泛起微笑,心裡卻不禁嘆息,為什麼這兩個如此可愛的女孩子,命運卻都是這麼悲慘,不幸?
白飛飛自然也瞧見他了。
她面上泛起仙子般的笑容,比陽光更燦爛。
她輕輕招了招手,柳腰輕折,向林蔭深處走去。
四下沒有人跡,遠處有蟬聲搖曳,花已將開,春已漸濃,今年的春天,像是來得並不太遲。
濃濃的樹蔭,將白飛飛的衣裳映成淡淡的碧綠,她垂著頭坐在那裡,長長的睫毛,輕輕覆蓋著眼瞼。
那裡是一塊凹進去的岩石,四面有柔枝垂藤,宛如垂簾,自枝條間望過去,她容光更是明媚絕世。
沈浪悄悄走過去,站在她面前,沒有說話。
她也沒有說話。
兩人的呼吸聲,正也勝過世上所有的柔情蜜語。
然後,她整個人投入沈浪懷抱裡。
沈浪輕輕撫著她如雲柔發,良久良久。
風更輕柔,春意更深。
沈浪突然長長嘆了口氣,道:“幽靈宮主,你好麼?”
白飛飛抬起了頭,嫣然一笑,道:“你連我的名字都忘了麼?”
沈浪俯首凝注著她,這張臉上,絲毫沒有驚惶,絲毫沒有惡意,有的只是甜蜜的柔情,深濃如酒。
她意甜蜜,她眼波輕柔,她婉轉投懷,她香澤微吐……這標緻的女孩子,怎會是殺人的魔頭?
沈浪唯有輕輕嘆息,道:“有誰能忘得了你的名字?”
白飛飛眼波展轉,道:“那麼,你說我叫什麼名字?”
沈浪道:“飛飛……白飛飛……你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子。”
白飛飛柔聲道:“那麼,你為何要叫我幽……幽靈宮主?”
沈浪淡淡笑道:“白飛飛難道不是幽靈宮主?”
白飛飛輕輕推開了他,後退半步,眼波深情地望著他,深情的眼波中似乎有些嬌嗔薄怒。
她輕咬櫻唇,道:“那幽靈宮主究竟是誰?你為何時時刻刻都要提起她,她……她難道也是個美麗的女孩子?”
沈浪目光凝注遠方,悠悠道:“不錯,她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子,也非常聰明,還有一身非常高明的武功。”
白飛飛垂下頭,輕嘆道:“你如此誇獎她,她一定比我強得多,但……求求你,莫要在我面前誇獎別人好麼?”
沈浪道:“但她也是個非常狠毒的女孩子,別人不能做,也不敢做的事,她卻全都能做得出來。”
白飛飛抬起眼,道:“你見過她?”
沈浪道:“我見過她,就在昨夜……非但見過她,還曾和她交過手。”
白飛飛道:“她……她長得是何模樣?”
沈浪道:“她面上總是覆著層輕紗,不肯讓人瞧見她的真面目,但是我……我終於將那層層輕紗揭開了。”
他目光突然利箭般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