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未了,四面八方突然響起了無數尖銳的風聲,向沈浪與獨孤傷站著的地方射了過來。
這絕不是強弩硬箭。
這是無數根小而毒,輕而狠的暗器。縱然在平時,也難躲過,又何況是在這絕望的黑暗中。
沈浪與獨孤傷立足在這不可知的神秘鬼獄之中,四面是什麼,他們全不知道,他們幾乎連動都不敢動。
這樣,他們還有什麼希望能躲得過。
風聲和驟雨,直響了半盞茶時候才停。
沈浪和獨孤傷完全沒有響動。
他們莫非已無聲無息地死了。
良久良久,幽靈宮主輕喚道:“沈浪!沈浪……”
黑暗中沒有應聲。
又是良久良久。
另一個女子的語聲輕嘆道:“這禍害總算除去了。”
幽靈宮主道:“只怕……未必。”
那女子道:“他們絕對躲不過的,何況,我根本沒有聽見他們身形閃避時的風聲。”
幽靈宮主道:“不錯,沒有風聲,但也沒有呼聲。”
那女子笑道:“像他們那樣的人,直到死時也不肯叫出聲音來的。”幽靈宮主居然幽幽嘆息了一聲——這一聲嘆息,聽來竟像是真的從她心底深處發出來的。
那女子道:“現在,可以點起燈來瞧瞧了麼?”
幽靈宮主道:“再等等……”
黑暗中聽不到任何聲音,也聽不見沈浪與獨孤傷的呼吸聲,一個人停止了呼吸,自然是死了。
幽靈宮主悠悠道:“沈浪,你真的死了麼……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但你雖然死了,卻比活著的人要舒服的多。”
突然,王憐花的語聲遠遠傳來,笑道:“但在下卻還有寧願活著。”
幽靈宮主道:“你活著,只因我未要你死。”
王憐花笑道:“自然……在下自然知道,否則家母又怎會送你回來,又怎會將那個不男不女的人性命交在你手上。”
幽靈宮主道:“你母親是個聰明人。”
王憐花道:“但在下的嘴也嚴得很,有關宮主的事,在下一個字也未說出來,雖然在下也直到今日才知道姑娘你就是幽靈宮主,但姑娘你非常人,在下卻是早已知道了的,在下也早已知道姑娘你…”
幽靈宮主冷冷道:“住口,你的嘴若不嚴,此刻還能活著麼。”
王憐花道:“是。”
幽靈宮主道:“我殺了沈浪,你母親不知如何?”
王憐花笑道:“姑娘你竟能下手除去沈浪,家母也必定佩服的很。”
幽靈宮主冷冷道:“為了自己,我是什麼人都會殺的。”
王憐花道:“家母早已瞧出了姑娘你的雄才大略,除了姑娘你,又有誰肯受那樣的委屈,又有誰能裝得那麼動人。”
幽靈宮主道:“哼!”
王憐花道:“是以家母才誠心誠意要與姑娘合作,一來自然是要除去那快活王,二來也是為了要和姑娘共分天下。”
幽靈宮主道:“我去中原,本也大半是為了尋你母親,我很小的時候就一心要瞧你母親是個怎麼樣的美人,竟能使‘他’遺棄我母親。”
王憐花乾笑道:“昔日之事,姑娘你還說什麼,反正你我的母親,都是被‘他’遺棄的人,而你和我本是……”
幽靈宮主叱道:“住口。”
王憐花道:“是,現在……”
幽靈宮主道:“我既沒有殺你,你還說什麼。”
王憐花道:“只是,現在姑娘不知可否賜下一線光明,令在下能走過去,也令在下瞧瞧沈浪死時是何模樣。”
他人笑接道:“在下心裡本有個問題,沈浪死了後,臉上不知道還有沒有那見鬼的微笑?在下當真不惜一切想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幽靈宮主默然良久,終於緩緩道:“掌燈。”
就像是孩子夢中的奇蹟似的,燈光灑了出來,那令人窒息,令人絕望的黑暗,立刻消失不見。但這裡既非女子的閨房,也非人問的鬼獄。
這裡既沒有吳道子的觀音,杜六孃的刺繡,也沒有銅鏡妝臺,更沒有死人的白骨,恐怖的血池。
這裡只不過是個陰森的洞窟,四面只不過是黑暗而堅硬的岩石,自然岩石陰影中,有幢幢人影,宛如幽靈般。
而沈浪……沈浪也沒有死。
沈浪與獨孤傷還好好地站在那裡。
他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裡,臉上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