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自然伸手扶起了她,嘆道:“她就是這樣的脾氣,你莫要放在心上,其實……其實……唉!她面上兇惡,心裡卻非如此的。”
白飛飛含淚點頭,顫聲道:“朱姑娘對我恩重如山,我今生已永遠都是她的人了,她……她無論怎樣對我,都是應當的。”
沈浪凝目瞧了她半晌,平和安詳的面容上,競也突然現出了一絲激動之色,過了半晌,方自長嘆道:“只是……只是這太委屈你了。”
白飛飛悽然一笑,道:“我生來便是個薄命人,無論吃什麼樣的苦,我都已慣了,何況……何況公子們都對我這麼好,這……這已是我……我……我一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她不停的悄悄抹眼淚,但眼淚還是不停的流了出來。
她忍也忍不住,擦也擦不幹。
沈浪又自默然半晌,終於嘆道:“你也去睡吧。”
白飛飛道:“多謝公子。”
她再次盈盈站起,萬福轉身,卻始終不敢抬頭——她彷彿不敢接觸到沈浪的目光,她不敢抬頭去瞧沈浪一眼。
她起先走得很慢,但越走越快,方自走出簾外,她那幽怨的哭聲己傳了進來,簾外的哭聲,更令人聞之心碎。
歐陽喜長嘆道:“這樣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女子,誰若能娶這樣的女子為妻,那當真是天大的福氣。”
熊貓兒道:“你如此說話,那朱姑娘便不是真正的女子了?”
歐陽喜道:“朱姑娘麼……咳咳……咳咳……”
熊貓兒道:“老狐狸,你不說就不說,咳嗽什麼?其實白姑娘雖然溫柔如水,美麗如花,但朱姑娘也未見就比不上她。”
歐陽喜道:“朱姑娘自也是絕世美人,只是她的脾氣……”
熊貓兒大笑道:“你知道什麼?她那樣的脾氣,只因她心中實是熱情如火,誰若被這樣的女子愛上才是真正的福氣哩。”
歐陽喜笑道:“這是否福氣,便該問沈兄了。”
沈浪微微一笑,顧左右而言其他,這時窗外風雪交加,室內卻是溫暖如春,沈浪凝目窗外,突然喃喃道:“如此寒夜,難道還有人會冒雪出去不成?”
歐陽喜未曾聽清,忍不住問道:“沈兄在說什麼?”
沈浪笑道:“沒有什麼……來,熊兄,且待小弟敬你一杯。”
又自幾杯落肚,熊貓兒突然推杯而起,大笑道:“小弟已自不勝酒力,要去睡了……千金不易醉後覺,一覺醒來再說吧。”
說罷,便踉踉蹌蹌走了出去。
第十一章 花市尋幽境
熊貓兒走出房門,目光四轉,見到四下無人,踉蹌的腳步,立刻又變得輕靈而穩定,也斜的醉眼,也立刻明亮清澈起來。
他腳下一滑,穿過偏廳,穿過長廊,雙臂微振,已掠入風雪中,凌空一個翻身,掠上了積雪的屋簷。
風雪漫天。
四下一片迷濛。
熊貓兒身形微頓,辨了辨方向,便自迎著風雪掠去。
撲面而來的勁風,刀一般刮入他敞開的衣襟,颳著他裸露的胸膛,他絕不皺一皺眉頭,反將衣襟更拉開了些。
接連七、八個起落後,他已遠在數十丈外,遙遙望去,只見一條人影停留在前面的屋脊上,身形半俯,似乎也在分辨著方向。
熊貓兒悄然掠了過去,腳下絕不帶半分聲息。
眨眼之間,已到了那人影背後,恍然而立。
只聽那人影喃喃道:“該死,怎地偏偏下起雪來,難怪那些積年老賊要說:‘偷雨不偷雪。’看來雪中行事,當真不便。“熊貓兒輕輕一笑,道:“你想偷什麼?”
那人影吃了一驚,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翻身一掌,直拍熊貓兒胸膛,竟不分皂白,驟然出手,便是殺著。
熊貓兒輕呼一聲,道:“不好!”
話未說完,人已仆倒。
那人影一身勁裝,矇頭覆面,見到自己一招便已得手,反而不覺怔了一怔,試探著輕叱道:“你是誰?”
熊貓兒僵臥在那裡,口中不住呻吟,動也不能動了。
那人影喃喃道:“此人輕功不弱,武功怎地如是差勁……”
忍不住掠了過來,俯下身子,要瞧瞧此人是誰。
雪光反映中,只見熊貓兒雙目緊閉,面色慘白。
那人影一眼瞧過,突又驚撥出聲,喃喃道:“原來是他……這……這怎生是好?”
她顯然又是後悔,又是著急,連語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