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緋衣少年在身後道:“我放過了你,你還不快走。”
朱七七咬一咬櫻唇,轉身踉蹌奔出。
突然那緋衣少年又自喝道:“拾起那件衣服,披在身上等出門之後,逢左即轉,莫要停留,莫要回頭,到時自有人來接你……莫等我改變了主意。”
朱七七嘴唇都已咬出血來,心裡也不知是何滋味,重又拾起了那件白袍,再也不敢去瞧緋衣少年與白衣少女一眼。
她踉蹌奔出門,顫抖著穿起白袍,她轉了兩個彎,心房猶在不住跳動,這時她才發覺自己原想瞧瞧地道中的光景,無論如何,她也不敢轉回頭去瞧了,她只覺得那緋衣少年是個惡魔,比惡魔還要可怕,比惡魔還要可恨,她一生中從未如此怕過,也從未如此恨過。
兩旁石壁深處,似乎隱隱有鐵鏈曳地之聲傳來。
但朱七七也不敢停留檢視,她逢左即轉,又轉了兩個彎,心中方驚異於這地下密室規模之大,抬頭望處,已瞧見兩個勁裝大漢,在前面擋了她的道路,朱七七一顆心又提起來,但這時她既已無法後退也只有硬著頭皮前進——前面的人雖可怕,但總比那緋衣少年好的多。
哪知那兩條大漢見了她,面上竟毫無異色,一人似乎在說:“這位姑娘倒面生的很。”
另一人便道:“想必是夫人新收容的。”
朱七七聽了,一顆心立時放下,她才知道那緋衣少年要她穿起白袍的用意,當下壯著膽子,大步走了過去。
那兩條大漢果然非但不加阻攔,反而躬身賠笑道:“姑娘有事要出去麼?”
朱七七哪敢多說話,鼻孔裡“哼”了一聲,便匆匆走過去,只聽兩個大漢猶在後面竊竊低語:“這位姑娘好大的架子。”
兩旁石壁似有門戶,但俱都是緊緊關閉著的,展英松,方千里,那些失蹤了的人,此刻可能就在這些緊閉著的門房裡,而那小樓上的絕代麗入,想必就是這一切陰謀的主謀人,她縱非雲夢仙子,也必定與雲夢仙子有著極深的關係一一這些都是沈浪一心想查探出的秘密,如今朱七七已全都知道了。
朱七七想到這裡,想到她終於已為自己所愛的人盡了力,只覺自己所受的苦難折磨,都已不算什麼了。
她腳步頓時輕快起來,暗暗忖道:“原來能為自己所愛的人吃苦,竟也是一種快樂,只是世上又有凡人能享受這種快樂……我豈非比別人都幸福的多……”
心念轉動間,地道已走至盡頭,卻瞧不見出口的門戶。
就在這時,陰暗中一條人影竄出,朱七七目光動處又不禁駭了一跳,只見此人身高竟在八尺開外,朱七七身材並非十分矮小,但站在此人面前,卻只及他胸口,朱七七身子也不算瘦弱,但腰肢還不及他一條手臂粗。
但此人身子雖巨大行動卻輕靈的很,朱七七全未聽到半點聲息,這鐵塔般的巨人已出現在她面前,宛如神話中魔神一般——精赤著的上身,塗著一層黃金色的油彩,笆斗大的頭顱,剃得精光,只是如此巨大獰惡的巨人,目光卻宛如慈母一般,柔和地望著朱七七。
朱七七定下心神,壯起膽子,道:“你……你可是公子派來接我的?”
那巨人點了點頭,指指耳朵,又指指嘴。
朱七七訝然忖道:“原來此人竟是個聾子啞巴。”
只見那巨人已抬起兩條又長又大的手臂,這地道頂端離地少說也有兩人多高,但他一抬手便托住了。
朦朧光影中,他那塗滿了金漆的巨大身子,肌肉突然一塊塊凸起,那地道頂端一塊巨大的石板,竟被他硬生生托起,他那一塊塊凸起的肌肉,也上下流動起來,宛如一條金蛇流竄不息。
朱七七又吃了一驚:“此人好大的氣力,除了他外,世上只怕再也無人能托起這石板了……”
但此時此刻,她也不敢多想,當下施禮道:“多謝相助……”
再也不敢瞧這巨人一眼,立起身子,自那抬起的石板空隙中竄了出去。
她只當外面是片荒林,便是墓地,哪知卻又大大的錯了,這地道出口處,竟是一家棺材店的後室。
寬大的房子裡,四面都堆著已做好的未做好的棺材,一些精赤著上身的彪形大漢,有的在鋸木,有的在敲釘,有的在油漆,顯得極是忙碌,顯見這家棺材店生意競是興旺的很。
朱七七自然又是一驚,但石板已闔起,她只有硬著頭皮站起來,哪知四下的大漢竟無人回頭瞧她一眼,外面車聲轔轔,人聲喧譁,已是市街。還有兩個人正在選購棺材,再加上鋸木聲,敲釘聲,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