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東方微微泛出一線魚肚白,陸厭即刻撥開靳玄野攬著他腰身的手,下了床榻,雙足堪堪點地,便是一踉蹌。
靳玄野一把扶住陸厭,歉然地道:“是我太不節制了,對不住。”
“無妨。”昨夜乃是陸厭如今這副肉身的初.夜,被靳玄野使用過度了,以致於渾身上下痠軟不堪,若非中了情毒,便於承歡,他怕是連這床榻都下不得了。
他感知著從靳玄野手中渡過來的體溫,腦中頓時浮現出昨日種種。
除了折辱他之時,靳玄野皆待他很是溫柔。
這一夜春.宵遠勝上一世的一月春.宵。
足夠了。
他抬手環住靳玄野的後頸:“夫君,我心悅於你。”
陸厭原本在靳玄野心目中應是高山仰止,是以,當陸厭墮入紅塵,第一次對靳玄野投懷送抱之時,靳玄野先是手足無措,後是憤怒、厭惡,而今他卻是甘之如飴地扣住了陸厭的腰身,並耳語道:“我亦心悅於娘子。”
陸厭催促道:“那我們快些收拾妥當去見師兄罷。”
靳玄野提議道:“娘子眼下行走不便,我們不若歇上一日再去見師父罷。”
“我不打緊,便今日罷。”陸厭堅持道。
“好罷。”靳玄野扶陸厭躺下,繼而為陸厭揉按雙足。
陸厭默不作聲,暗忖道:由靳玄野這副模樣瞧來,他是真心將我當做娘子了?不可能,不過是做戲罷了。
上一世,靳玄野教他樂極生悲,那麼這一世呢?
在踏出房門的一剎那,他重重地闔上了雙目,卻並未感受到疼痛。
他當即垂目一瞧,心口並未嵌著那南陽玉簪。
是他表現得太差了,遠不及樂極,故而生不了悲?
“靳玄野。”他側過身去,直截了當地道,“你不殺我麼?”
靳玄野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陸厭昨夜突然說“你願意與我結為道侶,夜夜春.宵麼?”並不是出於心悅,而是為了求死。
於是,他望住陸厭,答道:“我不殺你。”
陸厭瞭然地道:“你尚未折辱夠我麼?”
“我……”靳玄野一時語塞。
陸厭逼至靳玄野身前,倆人幾乎吐息交織,他盯著靳玄野的雙目,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要折辱我多少時日,才能滿足?兩日,三日,四日……百日,千日?抑或更久?”
“我……”靳玄野後退一步,理所當然地道,“是你對不住我,你有何資格逼問我?”
“是我對不住你,我拿命賠你不夠麼?”陸厭口吻平淡地道。
靳玄野生怕陸厭再尋短見,慌忙道:“你這命我目前不想要。”
陸厭思及昨夜被折辱之時的情狀,委實是了無生趣,遂不容拒絕地道:“要麼你殺了我,要麼你與我結為道侶,夜夜春.宵。”
比起後者,靳玄野決計會選前者罷。
縱然他的身體用起來不差又如何?
靳玄野應當未曾經過人事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他自小在繁芳閣長大,知曉不少妓子服侍恩客的法子。
相較而言,他實乃區區木頭一具,根本不懂得服侍靳玄野。
期間,他甚至還被自己噁心得吐了,實在掃興。
且他們一旦結為道侶,便等同凡人間的夫夫,靳玄野要再殺他,便會多些麻煩。
見靳玄野一言不發,他頓生詫異,靳玄野有何好猶豫的?他若是靳玄野定然手起刀落。
他轉身回房,撿起那支被靳玄野丟棄於地的南陽玉簪,送到了靳玄野掌中。
靳玄野卻不握住那南陽玉簪,陸厭只得強行合攏了靳玄野的手指,進而抓著靳玄野的手,往自己心口刺去。
死於這南陽玉簪,算是有始有終罷?
靳玄野急急地用左掌去擋,左掌一下子便被貫穿了,霎時鮮血淋漓。
陸厭小心翼翼地拔出卡在靳玄野掌骨的南陽玉簪,仍是鮮血四濺。
緊接著,他立即為靳玄野將這右掌包紮妥當,才迷惑不解地道:“你這是何苦?”
“我願意與你結為道侶,夜夜春.宵。”靳玄野以指尖揩去濺上陸厭眉眼的猩紅,沉聲道,“但我有四個條件。”
陸厭矢口拒絕:“我不願與你結為道侶,夜夜春.宵。”
縱然理智上明白靳玄野絕無可能為他所有,可是身體卻背道而馳,倘使與靳玄野結為道侶,時日一長,他決計又會奢望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