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人不死。”
“可老夫糊塗,怎麼也沒想道你竟會成為棄子,是我害了你。”李夫子脫下身上披著的斗篷,圍在紀瑜身上,由於太過肥大,穿起來略顯滑稽。
他將紀瑜調轉方向,後背對著自己,從身後推了他一把,“往後的路就請您自己走吧。”
說著,他無比虔誠地跪倒在雪地中,直到紀瑜託著沉重的身子回到屋內,大腦一片空白。
此時的他還不明白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但心裡卻說不出的難過。
次年二月,李丞相因犯下貪汙之罪,滿門抄斬,慮紀瑜年齡尚小,恐受影響,特廢太子之位,閉門思過三年。
那之後,紀瑜整日都呆在一處小小屋內,看著正對面的佛像,說不出話來。
夫子死的第二天,母后跑著來看了自己,不知為何她哭的那樣傷心,像是此生再難相見。
緊接著,他便被告知需要在此處吃齋禮佛,除此之外哪裡都不許去,紀瑜不明白他做錯了什麼,他明明沒有惹的父皇發怒,可父皇看到自己就會怒不可遏地憤然離去。
紀瑜想問問夫子,他哪裡做得不對,可夫子他啊,已經不在了。
抄著經文的手止不住的顫抖,紀瑜漸漸地看不清紙上的字,像是被放大了無數倍,怪異地在他眼前跳動著。
“父皇!這是哪裡?”門外傳來稚嫩的孩童聲音,一如年幼時圍在樹下唱著歌那些人,吵得紀瑜腦袋疼。
他隨手摸了摸臉上的水痕,氣勢洶洶地推開門,“誰啊!”
可僅僅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母后依舊如記憶般的那副模樣,歲月在她的臉上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而父皇的頭上卻添了許多白髮,整個人盡顯疲態,中間……站的是自己嗎?
“誒,你是誰?好生熟悉。”男孩拉著女人的手,圓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著紀瑜。
女人的面色一驚,似乎也沒料到這屋內竟然是他。
一時間,四人皆相顧無言。
“父……”紀瑜正欲問好,男人卻擺了擺手。
“沒什麼,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聽到這話,女人神情緊張,拉著孩童的手也不由得收緊,“誒呦,孃親,好疼。”
原本皺著眉的男人隨即蹲下身子,關切地看著男孩,一把拍開女人拉著他的手,將他抱起來,認真詢問道,“瑾兒哪裡疼啊,父皇吹吹……”
“這裡疼!”男孩捂著胸口,作出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生動的小表情逗的男人不由得開懷大笑。
“父皇笑了!”父子二人你撓我我撓你,在眼光的照耀下是那麼的其樂融融。
“瑜兒……”女人開口,臉色卻是煞白。
“別怪娘。”說罷,她咬咬牙一把關上紀瑜面前的房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瑾兒,我們回去吧。”三人誰也再沒有提起過紀瑜,他像是個不該存在的人,破壞了原本屬於他們的時光。
紀瑜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手指嵌入土地裡,指甲蓋被頂起的痛感直達全身,卻也不及他胸口的萬分之一。
他是叫紀瑾吧。
若是他死掉就好了,這樣他還是父皇母后唯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