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二皇子落水了!”侍女行色匆匆地端著盆冒著滾滾熱氣的水,快走朝寢宮中趕去。
紀瑜渾身溼透,呆愣愣地癱坐在原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
剛才發生了什麼呢?
他只記得自己跳入水中,刺骨的湖水立即纏上他的身子,但他卻顧不得那麼多,眼裡只有那露出半個頭的小小身影。
在和紀瑾眼神對上的剎那,紀瑜便明白了,原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但還是全盤接下了自己散發出的惡意。
沒有反抗,沒有怨恨,就那樣淡然的接受了周圍的一切。
無論兄長的恨意,還是父母的爭吵,那孩子都看在眼裡。
他是那麼的無助,一如小時候的自己。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要承受身份帶來的苦難,即使努力討好身邊每一個人,換來的也只有無視。
當紀瑾被救上來時,他整個身子像是塞入了冰窖一般,散發出的冷氣怎麼也驅散不掉。
“對不起……”紀瑜抱著懷中有些僵硬的軀體,淚水止不住地湧出,滴落在他的嘴角。
“兄長,你還討厭瑾兒嗎?”男孩努力張開蒼白的嘴唇,一字一句的說著。
紀瑜已然泣不成聲,他用力搖著頭。
“那以後還要陪我玩呀,瑾兒只有你了……”男孩想要擠出一抹微笑,但肺部劇烈的痛苦卻令他動彈不得,昏死了過去。
“快!快叫御醫!”
直到親眼看著紀瑾被厚實的毯子包裹著,送回寢宮,紀瑜才算是有了些許實感,低頭看著自己被湖水泡的泛白的雙手。
他究竟用這雙手幹了什麼,那分明是個和自己一樣無辜的孩子。
他該恨的根本不是他。
那日後,紀瑾高燒不退,一向流連於後宮的皇帝竟破天荒的守在他在床頭,久違的和皇后相擁而泣。
紀瑜跪在佛像前,鼻腔裡滿是不能再熟悉的潮溼味,祈禱著神來救救他唯一的弟弟。
許是上天被這來之不易的親情所感動,終於在紀瑾昏迷的第三天,他掙扎著張開雙眼,第一句話便是,“阿兄呢?”
當聽到僕從告訴他紀瑾正呼喚著他的名字時,紀瑜強撐著疲憊的身軀重重地對著佛像磕了幾個頭,想要站起身來,下半身卻已沒了知覺,狼狽地直直栽倒下去。
日後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護住瑾兒,不讓任何人傷他一分一毫。
日子一天天過去,紀瑾的身子也日漸康復,只是落下了頭疼的病根,每每發作時便會疼痛難忍。
“怎麼樣,上次吃的藥可有效果?”紀瑜面露憂色,皺著眉頭看向床塌上的小人兒。
紀瑾點點頭,但慘白的臉色卻讓他露了餡,“阿兄給的藥很有用,已經不似往日那麼疼了。”
“你啊,不用如此逞強的。”紀瑜無奈的笑了笑,伸出手為他按著太陽穴的位置,他從書上看到這種方法可以緩解頭疼。
某天,皇帝大笑著推開紀瑾的房門,將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遞到他嘴邊,“瑾兒,這是父皇為你尋來的解藥,喝了他,你便不會再受頭疾所擾了。”
紀瑾面露難色,他偷偷看向角落裡的紀瑜,對方的表情很難看,似乎在糾結著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多謝父皇!”他接過湯碗,仰頭喝了下去。
神奇的是,紀瑾的頭疼真的再也沒犯過,但每月都要定期喝下那碗黑乎乎的湯藥,一旦過了時辰,身上便會奇癢難耐,到最後甚至演化成刺骨的疼痛,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兄,瑾兒好疼,你去幫我求藥好不好。”紀瑾痛苦地伸出手,如今的他已瘦的像是一具枯骨,血管透過薄薄的皮清晰可見。
紀瑜不忍看他這副模樣,扭過頭去,此刻他的內心無比後悔,為何當初沒有阻止那個男人餵給他來路不明的藥。
那日的他滿腦子都是,若是自己反抗了他,所有的計劃都將功虧一簣。
可如今看來,默許了行為的他,又何嘗不是造成瑾兒變成這般模樣的幫兇。
“你等著,為兄去去就來。”紀瑜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胳膊,塞進被褥,捏好每一處角落。
不出意外,這藥出自曹相之手,短短半年不到那男人也被其控制,變成了一具只會乖乖聽話的空殼。
紀瑜看著眼前比皇宮還要富麗堂皇上不少的曹府,內心竟閃過一絲奇異的快感,這罪惡的種子就終止在他手上也好,只要能護瑾兒周全,江山什麼的他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