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嬤嬤聞言眼神微眯,微笑著對賈母道,
“多謝老封君,不過不必了,縣君下轎我等下人服侍,乃是本分之事!”
出身清風寨堂主級別的容嬤嬤,雖然文化程度不高,可是也能明顯感受出來。
自家小姐這位外祖母絕不是個簡單之人,無微不至的關懷裡,實則暗暗隱藏著她自己的小心思。
雖然下轎打簾子,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但是誰來打這個簾子,就很有說道了。
如果是容嬤嬤或者隨行林黛玉而來,帶著的侍女,那麼也就意味著林黛玉這是以縣君的身份下的賈府。
即便後續敘舊,賈府上下也需將林黛玉的尊貴身份放在眼裡。
可若是賈府的下人打簾子,這就是親戚之間的互訪,豈不是說林黛玉隨行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這樣一來,林黛玉入住榮國公府之後,就是以晚輩的身份,自然也沒道理處處彰顯縣君的身份了。
這也是賈母一個小小的試探,看上去是在關愛自己的外孫女,但還有隱約暗暗看看林黛玉身邊的下人,是否有能夠抵住事的。
當然,究竟出於關愛外孫女的心思,還是其他,只有賈母自己知曉了。
說罷之後,容嬤嬤也不理會賈母的臉色,直接彎腰抬手打起簾子。
眼見如此,賈母心裡有幾分不悅,但臉上沒有絲毫不悅,轉而看向轎子。
其身後的一眾小姐太太,也是感覺到了現場氣氛的微妙,皆是小心翼翼的看了賈母一眼,發現她並沒有任何表態之後,皆是鬆了口氣,抬頭看向轎子方向。
轎子另一旁的雪雁,在容嬤嬤的眼神示意下,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還是忙走到轎門前,伸出一隻手。
在賈母等人的目光中,只見一隻柔弱無骨般的纖纖玉手,緩緩伸出,輕輕地搭在小丫頭雪雁的手中。
只是從這隻白淨的纖纖玉手,任誰也是能看出來其主人必是一個身份尊貴,氣質非非凡的千金小姐。
只這一眼,便是叫賈母忘卻了先前的不虞,轉而心中微微激動起來。
畢竟這也是自己的親外孫女兒,自當年她的女兒賈敏嫁給林如海一道前往揚州,直到早些年女兒病逝,她都沒有再見過自己的女兒了。
如今即將見到自己的親外孫女,也是難免眼眶溼潤起來。
隨即便見身披白色斗篷,體態婀娜的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嬌小少女,緩緩走下轎子。
一見到那少女青色的面容上,那似曾相識的眉眼,
賈母便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兩行老淚不禁縱橫而出。
林黛玉也是聽到了先前容嬤嬤與賈母的對話,不過早在進府之前,容嬤嬤便也是與她說道過不少的東西。
她也深知一些高門大戶裡面的事情,故而也不想初來乍到,便是被人小瞧了,將一應對接之事全權交於了容嬤嬤處理。
如今下轎之後,一眼便是見到一眾榮國公府的女眷丫鬟婆子,皆是在堂外等候,心中亦是更覺溫暖。
尤其是在看到為首淚眼漣漣老態龍鍾的賈母之後,心知這便是自己的外祖母,不禁欣喜與傷感交集。
在雪雁的攙扶下,蓮步輕移繞過軟轎,而後抬頭紅著眼睛看著賈母,
忙是快走數步上前,徑直對著賈母拜倒在地,已是泣不成聲。
“玉兒,拜見外祖母!”
賈母聽得林黛玉的聲音,早已百感交集的心,頃刻間盡是化為了祖孫初逢的喜悅,與睹孫思女的傷感。
見其拜倒,忙是甩開柺杖,伸手攙扶住林黛玉的手抱入懷中。
“我苦命的孫兒啊!”
一時間,祖孫二人泣作一團。
就是賈母身後的邢夫人王夫人等人,看著如此一幕,也是不由得拿著帕子擦拭著眼角。
好一會兒,賈母與林黛玉依舊是抱頭痛哭。
還是王夫人上前,安慰道,
“老太太,樂平縣君旅途乏頓,還是請她先進屋吃杯茶,歇歇腳吧!”
聞言,賈母忙回過神來,抬起頭看著還在悲傷啜泣的林黛玉,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才對林黛玉道,
“是了,是我疏忽了!”
而後拉住林黛玉的手不鬆開,
“我從你的身上,見到了你母親的影子,不免一時悲從中來,惹得你也哭了起來。”
“聽聞你身子骨自幼不好,外頭風大,還是先跟我進屋裡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