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太陽逐漸升上高空,神京城外的碼頭已被手持長槍的京營兵甲戒嚴。
無數準備藉助碼頭出行的行旅商人,皆是被甲兵阻攔在碼頭外圍,不得靠近。
一艘接著一艘吃水線很深的大型貨船,輪番在碼頭上卸下一口口打著揚州鹽道衙門封條沉重的大箱子。
隨著船隊最後一艘貨船上的箱子盡數卸下,裝上馬車。
一名侍衛快速小跑到碼頭邊上一把傘蓋下,單膝跪地。
“啟稟夏大監,所有箱子已經卸裝完畢!”
與神色恭敬的戴權同坐在大傘下的夏守忠,放下手裡的茶杯,淡淡揮了揮手。
侍衛十分有眼力的點頭躬身,快速離去。
夏守忠站起身來,對一旁的也是連忙恭敬站起身來的戴權淡淡道,
“好了,咱家的差遣這邊兒就算了了,就先行告辭了!”
戴權笑盈盈恭敬道,
“在下恭送夏總管!”
自始至終,兩個兩代帝王身前最信任的大太監,只是見面之初以及此刻相互打了個招呼。
其他時候,沒有半個字的交流。
聽到戴權的稱呼,夏守忠微微一愣,斜了戴權一眼,而後嘴角一揚。
掐著蘭花指一揮。
“走!”
便是踏步而出,帶著數名身後伺候的小太監邁步離去。
“恭送夏總管!”
戴權對著夏守忠的背影抱拳一禮。
隨著夏守忠的離去,那些戒嚴在碼頭四周的甲兵也是紛紛撤去。
原本被隔離在外頭之外的行人商旅們,一個個皆是紛紛上前。
不過看到還依舊站在傘蓋下的戴權之時,小心翼翼的看著帶著十幾名太監侍衛的戴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卻是一個個都止步不前,生怕有了冒犯。
戴權對於自己的陣仗正好堵在碼頭必經之處似乎渾不在意。
畢竟他今日的差遣為的便是彰顯今上的恩德,看到的人越多,就說明他的差事辦的越好!
戴權背對著眾人,面向碼頭,看著一艘打著‘賈’字大旗的二層樓船緩緩向著碼頭靠近,嘴角不由微微上揚。
戴權身後的人群中,
一個身著錦袍戴著一頂錦帽的賈赦,看到戴權杵在碼頭上絲毫沒有挪窩的架勢,心中不免暗暗著急和擔憂起來。
他昨夜向賈母還有賈政自告奮勇承接了這趟差事,為的便是將自己那從揚州而來的外甥女接到榮國府裡。
好容易等了兩個多時辰,朝廷的甲兵終於撤走了,
可是如今戴權這個大太監,依舊大大咧咧的堵在碼頭上,讓他還如何與自己的外甥女共敘親情?
縱然賈赦有心上前巴結一番這位興隆帝身邊的大太監,可他也有自知之明,他還不夠格的。
上次戴權前往寧國府傳旨褫奪賈珍爵位的時候,賈赦就是想湊近巴結一番,結果自討了個沒趣。
如今更不會上前了。
當看到戴權的目光投向掛著賈家旗號的大船之時,賈赦心頭不由一緊。
心裡難免焦急起來,同時默默祈禱著,希望這位大太監的差事可千萬不要和賈家扯上什麼關係啊!
樓船之上最雅緻豪華的頂層雅閣內。
一方靠窗的小榻上,桌子上一隻雅緻的香爐內正緩緩升騰嫋嫋細膩的青煙。
林黛玉一手握著一本詩集認真閱讀著,另一隻纖纖玉手時而從桌上的盤中捏起顆葡萄緩緩放入檀口之中。
忽而,容嬤嬤走入房中,
對著正捧著一本詩集觀看的林黛玉微微欠身,恭敬道,
“小姐!前頭的官船都已經散去,咱們的船馬上也就靠岸了!”
林黛玉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書籍,抬頭看向容嬤嬤。
“嬤嬤,一應可都置當好了?”
說話間,林黛玉從桌上拿起帕子輕輕點點嘴角。
聽出林黛玉言語中的幾分平靜的落寞,容嬤嬤微微頷首道,
“小姐放心,早在官船先靠岸的時候,屬下便是命人收整起來了。”
“賈家您那位表兄,先前便告知,小姐您的大舅舅會親自在碼頭迎接,一應車馬轎子都是準備好了的。”
聞言林黛玉微微驚詫。
“大舅舅親自迎接?這叫我一個甥女兒如何擔當得起?”
容嬤嬤笑著點頭道,
“小姐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