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
她忽而嗤道:“母親?你又是何身份,總藉著阿孃的名號來教訓本殿?”
盧少卿一怔,她又接著笑道:“莫說阿孃在世時都管不到本殿,就是阿孃不在了,盧少卿也沒這個資格來教訓本殿吧!”
盧少卿大怒,他瞪著面前囂張跋扈的少女,平生第一次,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盧家乃詩書之家,是永安城鼎鼎有名的四大姓之一。盧家子弟平日裡對這位飽腹詩書的族叔很是尊敬,幾乎沒人敢對他不敬。
李沙棠是為數不多敢頂撞他的人,而且是最能惹他生氣的那人。
他氣急攻心,一個轉身就要上車離開,進宮面聖去。
李沙棠此時忽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仔細打量著盧少卿的神色,低聲道:“盧大人不會對阿孃......”
“你個無知小兒在胡說什麼!”盧少卿駭得面色發青,他轉回身子,一張長臉拉起,“你便是這般毀壞你母親聲譽的?你個......你這個......”
他飽讀詩書太久,以至於不知如何罵人。
李沙棠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下盧少卿的面部神態,眼底情緒微妙。
那日從大理寺回來後,她特意查了盧少卿與她阿孃之間的關係。
盧少卿曾任王家西席,負責教導王家子弟。那時的王家家主還是她親外祖父,她親外祖對她娘寵極,特意准許阿孃與其他子弟一般學習。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兩人相識。
後來她親外祖父意外身亡,盧少卿又恰巧成了鰥夫。他便厚顏無恥地上門提親,企圖娶她阿孃為妻,但被她阿孃言辭拒絕了。
她還查到了她阿孃曾經拒絕盧少卿的話。
“先賢曾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梓音未稱盧先生為父親,那已是失禮至極,如今怎好違背倫理綱常,再亂了輩分呢?”
阿孃真是一如既往地毒舌,一番話說得有禮有節又有攻擊力,叫盧少卿掩面而逃。
但她屬實沒想到,這盧少卿都這般年歲了,還念著阿孃呢?也不害臊。
盧少卿被她眼底明晃晃的不屑徹底激怒,他招來府兵,剛準備強行闖入李府拿人,“來人!朝陽縣主徇私枉法,莫要......”
他話還沒說完,楊別駕抱著官帽匆匆跑來,他一邊跑,還一邊喊道:“盧大人不好了!佛骨失蹤了!”
李沙棠猛然抬頭,又迅速看向四周。
他這一喊不得了,直接將整條街都驚動了。
各府內外的小廝婢女們議論紛紛,他們不經意瞟過那個瘋狂跑來的官員,又迅速轉回頭,將那訊息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
盧少卿被氣得緩不過氣來,竟一閉眼,直直地倒向地面。
“大人!”
“大人——”
李沙棠眉梢微動,正準備上前查探究竟,卻不料袖子忽而被人緊緊扯住。
她一轉頭,只見沁陽頂著一頭溼漉漉的烏髮,祈求地望著她,“殿下帶民女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