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我基本可以把常家九等咒法的各個解咒要訣倒背如流。
到了十四歲,我就能獨立做法器符咒了。這些東西有的可以自己用,有的則是拿去賣錢的。
至於錢的用途,在我的認知範圍當中,除了吃就是種樹。
樹是很重要的,因為樹爺爺可以保我的命,就是給這些樹爺爺續命真的很費錢。
在我十五歲生日那天,臨山縣裡迎來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雷暴。那天我躲在家裡炕頭上,抱著鏽刀瑟瑟發抖。十歲那年的黑影倒是沒來,不過那天的雷卻格外的響,震得屋子好像都在顫。
隔天再去山上的時候,發現我的那些樹爺爺幾乎被劈了個乾淨,半座山都禿了。
我爺摸著我的腦袋說:“還有五年,等你20歲的時候我幫你開星宿陣,熬過去了,以後就太平了。”
“那要是熬不過去呢?”我問。
“那就25歲再開,不行就30歲,反正五年來一次唄。”我爺悠悠嘆氣道。
十六歲,其他同齡人開始讀高中,而我終於小學畢業了。
我爺沒讓我繼續讀書,開始專心在家裡幹活賺錢給樹爺爺續命。
聽到不用上學了,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激動、開心,但只過了兩天,我就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這老頭子簡直比學校的老師還可怕,在學校裡還有課間休息的10分鐘,他上課是從早到晚不帶停的,就連中午吃飯也是邊吃邊學。
而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給我講故事了,理由是我已經長大了,不用像哄小孩一樣哄著我了。
我有些煩,甚至動過回去找我爸媽的念頭。
有一天,他大半夜把我叫去了祠堂,目光溫和地看著我說:“已經八年了,你爸媽沒聯絡過你吧?”
這話讓我一愣,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口袋裡的手機。
“你不是說你不讓他們聯絡我嗎?”我問。
老頭子搖了搖頭道:“給你買了手機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把你的號碼告訴給你爸媽了。”
他的話讓我心頭一揪,一種說不出來的苦澀滋味從喉嚨開始向上翻湧。但我不太明白這是種什麼感覺,只是又想起了剛上小學時那些小屁孩對我說的那些話——我爸媽不要我了,因為我是個死了又回魂的妖孽,是個害死人的喪門星。
“你有弟弟了,已經兩歲了。”老頭子淡淡說道,話語中倒是聽不出多大歡喜。
“是嗎?那我當哥哥了,不錯。”我隨口說道。
老頭子輕輕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眼祠堂裡的祖宗牌位,語氣鄭重地說:“你的命是常家的列祖列宗給的,這是福祿,亦是劫數。頭幾年,我讓你上學讀書是要你學文化不能做文盲,但接下來的時間,你就要用心學好家族傳承的東西,因為只有掌握了這些你才能活著。你自己的命,要學會自己去掌握,因為沒有人能支撐保全你一輩子。”
“你就能,你能長命百歲。”我說。
“哼,我長命百歲幹啥?一直伺候你這個小王八羔子嗎?”老頭子鼻子一哼。
“我是小王八羔子,那你是啥?”我撇嘴反問。
“臭小子!”老頭抬巴掌就在我腦袋上招呼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倒是變得輕鬆了許多。
那晚的談話還是非常有效的。
從第二天開始,我沒有了要逃走的想法,只是學習依舊枯燥乏味。
時間一晃又一年過去了。
6月初,臨近17歲生日的一天早上,巷口忽然傳來了一陣隆隆聲。
我拎著掃把從院門口探出頭去,就見好幾輛黑色的越野車浩浩蕩蕩朝著老榕樹巷這邊開過來。在這些越野車中間還有一輛豪華轎車,車標我不認識,但看車牌那一串“8”,就知道來的應該是有錢人。
老巷只有三米寬,石墩石桌堆在巷子裡,汽車是絕對開不進來的。
那輛豪華轎車直接橫停在了巷口,幾個穿著黑西裝的抱著厚厚一卷紅毯下了車,倒退著把紅毯從車門那裡一路往巷子裡面鋪,一路鋪到我腳前。
我納悶地看向那輛豪華轎車,心裡想著電視劇裡皇帝出遊大概也就這排場吧。
紅毯剛鋪好,車門就被人開啟了,一個足有三百斤的大胖子吃力地挪著肥屁股下了車。
他梳著個大油頭,身穿著綠色的西裝,敞著懷,使勁向上腆著肚子,像是生怕擋住了腰上的黃金logo大腰帶。
有兩個人撐著遮陽傘站在胖子身後。胖子向前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