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瞧,但那一張張猙獰的面目卻印在我的眼裡,揮之不去。
那些被蛆蟲啃食的屍體已經分辨不出容貌,但卻可以從衣著和配飾上發現線索。
“那是週二丫...那是村長...”
我像個瘋子一樣一一辨別出屍體的身份,竟然發現全村上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滿滿當當全掛在了老榕樹的枝頭。
我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我心中的恐懼和絕望,就連在後山時都沒有這樣失態過。
全村的人都在這裡,那我在村裡看到的那些...又是什麼?
柴刀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帶起地面的灰塵。
我回過頭,就發現無數的人影已經向著我匯聚了過來,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但我能肯定,他們都是村子裡的東西!
我的腦子很亂,已經無法思考,本能告訴我,我得跑,立刻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來。
顫抖的雙腿似乎找到了方向,它由慢到快,帶著我空白一片的大腦,向著被老榕樹遮擋的小徑狂奔。
別攔我,什麼也攔不住我,不能聽,不能停。
像是催眠,我視線中的景象漸漸變化,由紅變黃,再由黃變黑。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但卻慶幸自己劫後餘生,從村子裡跑了出來。
可是這時候,一股讓我全身顫慄的聲響從虛空之中傳來,似遠又近,徘徊在山間又縈繞在我的耳邊。
“方老師,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去放風箏麼?”
“方老師,你快回來,我再也不淘氣了。”
“方老師,你佈置的作業我都做完了,什麼時候我才能長大,跟老師你一起去城裡。”
...
與孩子們相處的片段隨著這些幽邃的聲音在我的腦海中放映,讓我頭痛欲裂。
我冷汗直流,捂著耳朵,想把這聲音趕出我的腦袋。
但我做不到,做不到。
那些孩子的聲音依舊在我的腦海中迴盪。
我淚流滿面,幾次想要折返,但都安奈住了自己的腳步。
“都死了,他們都死了!你現在回去也只是送死...”
我心裡瘋狂的咆哮。
“方老師,我好難受,喘不上氣了...”
“方老師,我的脖子好痛,能不能借你的用用?”
“方老師,你真狠心,都不跟我們道別...”
“方老師,我在旁邊給你留了位置,在這裡能看見整個村...”
“快回來...”
“快回來方老師...”
我蹲在地上,咬緊了牙關,冷汗簌簌的劃過臉頰。
就在我終於要承受不了,徹底陷入癲狂的時候,那些聲音驀然消失不見,就像打著遊戲時突然停電。
一切戛然而止。
我抹掉額頭的冷汗,警惕的向四周張望。
但四周漆黑一片,只在濃密的草葉間漏出些昏黃的亮光。
瞧見有光,我立即欣喜若狂的向著衝了過去,全然不顧腳底,路中的障礙。
但跑到一扇古色古香的門扉前時,我心中的那絲欣喜又被恐懼取代。
屋漏偏逢連夜雨,今晚難道會交代在這兒?
我胡思亂想著,輕手輕腳的向後退,可放剛退後兩步,又覺得山風陰涼刺骨,帶著濃郁的水汽。
接著就連腳下的泥土也變得鬆軟,像是踩在了河邊的淤泥裡一樣。
見此情景,我登時警覺起來。
一連串的衝擊,倒是讓我忘了那個女鬼的存在,可如今想起了,就已經身陷囫圇之中。
冰冷的液體透過我黏膩的冷汗滲透我的衣襟,漆黑的髮絲像是遊動的水蛇一樣在我的面板上游弋。
所過之處,我汗毛倒豎,面板上迅速泛起一層小米粒。
我很害怕,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慄。
但被帶著腥臭的冰冷液體一激,我反而冷靜了下來。
雖然我從家來出來的時候腦袋一熱,只帶了把柴刀,甚至又把柴刀遺棄在了榕樹下。
但是該帶的東西我全都帶著,只是之前怕人發現,都藏在了貼身處,為了防止它們受潮,我連封裝袋都用上了。
我能感受到一具冰涼的軀體逐漸貼上我的後背,遊弋的髮絲也匯聚在我的脖子上,勒得我有些喘不上氣。
但此時我符篆在手,想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