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周應淮突然出聲。“只要嘴巴閉得緊,兩河村就沒事。”
老劉頭點頭。“我明白,村裡人我都會去說。”
周應淮卻說:“不是村裡的。”
老劉頭沒明白他的意思,倒是傅卿反應過來。
“我跟你一塊兒去。”
周應淮搖頭,“現在鎮上亂得很,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你留在家裡就行,別亂跑。”
老劉頭一臉嚴肅,“是啊周家媳婦兒,你要是出門還得帶著樂安,鎮上真是亂的不行了,別到時候傷著你跟孩子。”
周應淮才剛出門,就有人跑到周家門口喊著老劉頭。
“劉叔你看去看看,李興媳婦兒怎麼能這樣。”
老劉頭心裡咯噔一下。
他一早上心神不寧,總覺得會發生點什麼。以為會是鎮上的事情,沒想到又是李興媳婦兒作妖了。
“周家媳婦兒你也別跟來了,你得閒了去找找陳婆子她們,給地裡的莊稼想想法子。”
丟下這句話,老劉頭又急匆匆的走了。
到了半山腰的山泉水,就見一幫人圍著李興媳婦兒罵。李興媳婦兒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這些人的鼻子,挨個回罵過去,不弱半點氣勢。
老劉頭到了跟前,瞧見泉水旁邊放著的那幾大盆衣裳,昨天臨走前怕浪費水源,把自家的大盆拿來接水,想著明早有人來直接從盆裡倒過去就行了。
如今盆上全是洗衣服的沫子,地上潑了一大片水漬,老劉頭的臉頓時黑了。
“李興家的你又在鬧什麼?”
“怎麼又成我鬧了?”
李興媳婦兒白眼一翻,“我又沒擋著大家接水,怎麼偏偏衝著我來,全指著我一個人罵?”
才說完,大家劈頭蓋臉又給她一通罵。
老劉頭心疼不已。
“李興媳婦兒,這水來的不易,你這麼浪費要遭報應啊!”
李興媳婦兒被這些人罵得心頭躥火,聽見這個話頓時惱羞成怒。
“我怎麼遭報應了?村裡沒水後我家都穿多久髒衣服,蝨子多得都能炒一碟子菜了。我洗兩件衣服怎麼了?你們也可以拿來這洗啊。這水可是我男人跟著上山弄的,我就是要洗,我第一個洗!”
老劉頭髮現真不能跟她這種人講道理。
她望著那些罵了自己半天的女人們,嘲諷道:“看看你們穿的都是什麼?身上都臭了吧?家裡老爺們都不願意碰了吧?一個個的裝什麼高貴。”
一石激起千層浪,村裡的女人恨不得衝上來撕了她的嘴。
有人罵她窮講究,還有人拿著她跟李興成婚多年生不出孩子的事情說,李興媳婦兒頓時喪著臉,擼起袖子跟人幹仗去了。
這麼多年生不出孩子,婆家嫌棄他們,早早把他們分出來跟小兒子去別處過好日子。孃家也因為這事兒不待見她,她在哪裡都抬不起頭。
這些敢拿這個來取笑,她今天一要撕爛這些婆娘的嘴。
傅卿去問了陳婆子,可陳婆子也沒什麼好的法子。
她揹著樂安跟在陳婆子身後,兩人把村裡各家的田地都走了一圈。
村裡一共三十幾戶人家,約莫一百來口人,每家都田地,但種耐旱莊稼的只有十八戶人家。
因為周家糧食種的早些,水也澆的勤,長得最快。其餘人家地裡的都只有腰這麼高而已,想要莊稼一下子長高,除了拔苗助長外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這一圈看下來,陳婆子除了哀聲還是嘆氣。
“乾孃別急,之陽去了鎮上,等他回來我們再聽聽鎮上是什麼情況。”
陳婆子搖頭。
“早晚的事。”
又在陳婆子家坐了一會兒,傅卿怕她上了年紀憂思太重傷身體,便勸著她跟自己回家坐坐,正好一塊兒吃午飯。
陳婆子一點兒胃口都沒有,擺擺手說自己累,轉身就躺下來,繼續在床上唉聲嘆氣了。
傅卿都不知道怎麼勸了,只能抱著樂安先回家。
剛走兩步就聽見前頭在爭論著什麼,走近些才知道是村裡的孩子在鬧。
她見玉丫頭跟李雲都在,就只當小孩子玩鬧,並未過多在意。
“不是媳婦兒是什麼?我娘說了,只有要做人家媳婦兒的姑娘才總是往別人家跑。”
“你胡說,我才不要做周少禹的媳婦兒。”
是李雲的聲音。
傅卿頓下腳步,偷聽著那邊的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