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已經熟睡了,傅卿喊周應淮把外裳脫了,放在平穩陰涼的地方墊著,這才把熟睡的樂安放在上頭。叮囑周應淮看好孩子後,她又把蘿蔔都裝進了揹簍裡,帶去旁邊的河裡把泥巴都洗掉。
等周應淮忙完,一家人回去的時候,遠遠看見張婆子家門口放著一張板車,板車上還裝了些包袱行李。
從地裡回家必須要經過他家門口,正好瞧見秀芳扶著王大有走出來。張婆子拎著兩個包袱,抹著眼角的淚,手裡拿著一串鑰匙,一臉的不捨得。
見了他們,三個人神情各異,有人心虛有人羞愧,陳婆子更是把怨恨兩個字都刻在腦門上了。
“看什麼看?我家東西可都是上了鎖的,要是我回來發現鎖壞了,家裡東西丟了,一準兒就是你家偷的!”
張婆子的手指頭恨不得戳在傅卿腦門上。周應淮腳步往前一跨,將傅卿擋在身後,陳婆子立馬蔫下來,心虛的轉過身,趕緊把大門關上。
“走吧。”
傅卿不想與他家再有牽扯,喊著周應淮走了。
秀芳剛把王大有扶上板車,看著他們一家離開的方向,張了張口,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看什麼看,還想去自討沒趣?要不是他們一家,我們至於被逼走?”
張婆子沒好氣,把包袱遞給王大有,喊著秀芳合力推著板車,就這麼走了。
她家一走,井邊那些人都不吵架了,紛紛說起了她家的事情。
“我還以為張婆子能有多硬氣,都以為她家要死賴在村裡不走了,沒想到還是熬不過去。”
“什麼熬不過去,那叫沒臉呆了。”
“也不知道她家搬去哪裡,更沒聽說她家要賣房子,這是以後還要回來的意思?”
“可別來了。一個好手好腳的大人偷小孩東西,一個看著老實背過身就造謠的女人,還有一個死皮賴臉的張婆子,走了才幹淨呢。”
李興媳婦兒人在旁邊磕著瓜子,說的太起勁,瓜子皮都飛到別人衣服上了。
見人家嫌棄,她才忙給人家拍了拍。話頭一轉,又八卦起來。
“誒,你們發現沒有,好像咱們村裡誰家跟周應淮家不對付,一準兒要出事兒。”
她掰著手指頭數起來。
“你看,虎子她娘被糞瓢杵過嘴,過幾天就坐牢去了。秀芳多好一個人吶,跟周家交惡以後也搬走了。”
李興媳婦兒瞪著那雙眼睛,聲音恨不得揚到對面山上去。
“你們說說,這事兒怎麼這麼邪門啊?”
見大夥兒不吭聲,只齊刷刷的望著自己。她心裡咯噔一下,猛地轉頭去看。
沒人。
她後背豎起來的汗毛又服帖下來,沒好氣的挨個瞪過去。
“看什麼呢?我還以為他家兩口子來了呢。”
話落,一幫人都笑得前仰後合。
有人道:“你還好意思說,現在咱們兩河村跟他家不合的人,不就只有你一個了嗎?”
李興媳婦兒猛地站起來,動作太大,撞得身後的凳子發出難聽的聲音,手裡的瓜子全都灑了。
“你別亂說話啊,我在村裡可沒得罪過誰。”
說完這句話,李興媳婦兒找了個藉口,慌慌張張跑了。
“瞧她那樣。天天得罪人,讓她家李興給她擦屁股,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她那性子再不改改,以後還得吃虧。”
有人嘖嘖兩聲。“不過她說的確實有道理,好像跟周家不對付的人全都走了,確實是有點兒邪乎的。”
“邪乎什麼邪乎!”
剛過來的陳婆子沒好氣。
“虎子他娘是因為存了害人的心才下的獄坐的牢。我可是看見了,有那麼幾家人晚上不睡覺,跑到人家地裡把人家的莊稼給糟蹋了。”
陳婆子指著其中幾家人,罵道:“張婆子一家搬走是被大家排擠的,現在連井水也不讓她家打,她家能待得下去?”
在場的各位都被陳婆子罵得啞口無言,味道有一個不滿道:“那你不也跟著我們大家一塊兒排擠。”
陳婆子瞪過去,“我承認啊,你敢承認嗎?”
人家碰了一鼻子灰,哪兒還敢招惹她。
陳婆子走到井邊往裡看了一眼,頓時皺起來眉來。另外幾個人湊上來,言語裡滿是擔憂。
“不是真要旱吧?我家今年種了不少糧食,就等著賣錢呢。”
“不慌不慌,沒準兒就是井水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