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醫一頭扎進了馬車裡,拉著那隻小手診起脈來。
周應淮掀開車簾子,看向喬氏懷裡的孩子。
他見過這個孩子的,在陳方家的院子裡。
當時周應淮對他的印象只是個白淨,很乾淨的小娃娃,長得十分好看。
可今天再看,這孩子滿是虛弱,身上全是病態的白。
想起家中的幾個孩子,若是有其中一個生了心疾,變成陳諗這樣,他大概也會這樣緊張。
喬氏聲音哽咽,“都已經到城門了,為何還不進去?”
周應淮合上車簾子,驅馬繼續往前走。
方太醫為陳諗紮了針,剛才還渾身不適的陳諗立馬安靜下來,又在喬氏懷裡沉沉睡過去。
喬氏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諗兒的毒不是已經解了嗎?為何還是昏睡不醒?好不容易才醒過來,為何又是這樣難受?”
看著兒子扎針的地方,喬氏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得幾欲窒息過去。
方太醫抹了把額前的汗水,看著車簾外的周應淮。
“幸得那位夫人給了救命藥,解了他身上的毒性,才得以保住性命。可毒性雖解,但心疾還在。這一路上不知道遇襲多少,雖然有驚無險,但,但也奔波折騰,大人都受不住,更何況是個孩子。”
喬氏眼淚掉的比剛才還兇。“那現在怎麼辦?”
方太醫暗暗懊悔,“給小皇子救命的藥全在我們的人那裡,可他們至今還未趕上來,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意外。”
怕喬氏擔心,方太醫又說:“不過娘娘放心,幽州與北境接壤,現在無戰事,兩國通商,也能買到大祁沒有的藥材,沒準兒在這就能找到治療小皇子心疾的藥材。”
果真,聽見這話的喬氏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就在這時,周應淮的聲音響起,“已經入了幽州城了。”
喬氏掀開車簾,看著與京城截然不同的幽州城,好奇的看著街上的一切。
“還有,想要保命,以後你們的稱呼要改改。”
喬氏看了眼方太醫,兩人這才驚覺這一路上他們都是這麼喊著過來的,登時後頸升起一片寒涼。
周應淮直接把人送到某處宅子,下車敲了門,與人打了兩聲招呼後,才敲了敲車廂,讓他們下車。
等方太醫攙扶著喬氏下了馬車,喬氏才發現這是宅子的後門。
二人隨著他進去,他們被人接引到一個方向,而周應淮,則是去了相反的反向。
何方靖早就等在那裡了,見了他,才趕緊收起了手裡的密6信。
“這次又是何事?還需要你親自跑一趟。”
周應淮徑直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所以你是不願意幫我這個忙了?”
何方靖只覺得一陣頭疼。
之前他邊護使一職雖然做得憋屈,但好歹沒這麼多事兒,可想到他按照周應淮出的主意,先斬後奏抓了通敵的前帥,自己先暫做領軍。雖然朝廷也來了旨意,可朝中卻還壓著一位護國大將軍,一直給他使絆子。
天高皇帝遠,邊關的苦被壓在那位護國大將軍手裡,可聖上的旨意卻是一封一封下,他還不得不從。
現在他不光要為邊關和朝中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還要幫周應淮料理麻煩事兒。
上次接收幾個流放的罪人不過是小時一樁,可週應淮親自上門,聽說這次過來說所乘的馬車滿是箭孔和刀劍的痕跡。
這事兒可就不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