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光身子一僵,轉頭去看,就見馬月姑拉起袖子,胳膊上果然全是捱打的痕跡。
接著,又見馬月姑把三個孩子拉過來,同樣掀起袖子,幾個瘦小的胳膊上也全是深淺不一的捱列印子。
“他怨我生不出兒子來,平時對我非打即罵。後來還當著我的面跟村頭的寡婦搞在一起,現在人家肚子裡有了一個,聽說是個兒子,他更是肆無忌憚,好幾次我都被他打個半死。
光是打我就算了,這畜牲連大妮二妮三丫也一塊兒打。又被那寡婦攛掇,要把我這三個孩子賣了啊。”
馬文光一下子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磨著後牙槽罵出兩個字:“畜牲。”
趙氏一下子坐起來,“那你婆婆呢?孫來虎搞破鞋她也不管管?”
“娘啊,我那個婆婆盼了多少年的孫子了,如今有人能生,她巴不得我早滾出門呢。”
馬月姑拉著三個女兒跪在窗前,“娘啊,我們被孫家趕出來了,實在沒地方去,只能回孃家了。你要是再不要我,我們母子四個職能死在路邊了。”
說罷,她催著三個孩子給趙氏磕頭。
“外婆,求你收留我們。”
帶著哭腔的三聲才說完,立馬被馬月姑糾正。
“喊奶奶。”
“奶奶,求你收留我們!”
看著這三張像極了女兒的面孔,又是這麼小的年紀,趙氏那兒能不心疼。
“芝儀,文光?”
聽見趙氏喊自己,吳芝儀心裡咯噔一下。
趙氏這是要讓他們來拿主意?
她確實覺得馬月姑母女四人可憐,但她一點兒也不喜歡趙月姑她們一家。讓她們住下來,以後不知道有多少矛盾和麻煩呢。
“那就先住著吧。”
吳芝儀還沒說話呢,馬文光已經一口應下來了。
“什麼收留不收留的。你是我大姐,這是你孃家,你本來就該住這裡的。”
馬月姑這才高興起來,揪起袖子擦了把鼻涕,又喊著三個孩子站起來,最後才看向吳芝儀。
“弟媳不會不同意吧?畢竟我是個嫁出去的女兒,就怕別人說我是外人。”
吳芝儀收起了心裡那一點點同情,聲音已然冷下來。
“我從剛才到現在可是一句話都沒說過。”
隨即便是趙氏的一聲罵,“你快閉嘴吧。你口口聲聲的在這攪合個什麼勁兒?要住要老老實實的住著,要再敢亂說亂來,就別說我這個做孃的偏心。”
馬月姑果真閉了嘴,心裡早已經滿腹牢騷。
偏心,早八百年前你就偏心,要不也不會為了一口吃的把我嫁到狼窩裡去。
傅卿回家時周應淮就準備前往硯山鎮了,怕他分心,傅卿就沒提在馬家的事情。
直到傍晚時狗蛋娘路過她家,跟她說起馬家出嫁的大女兒領著三個女兒住回孃家,傅卿就知道吳芝儀有罪受了。
“你是不知道,那蘿蔔她們挖出來坐在地上就吃了,也不知道洗洗,跟餓死鬼投胎似的。以前我們都罵許氏一家是蝗蟲精,現在這幾個才是蝗蟲精。”
傅卿想的卻是另一件事,“那可太好了,現在趙嬸子跟吳芝儀都受傷了,她這個出嫁的女兒來了正好,秋收就不愁沒人了。”
狗蛋娘搖頭。“你可是高看了馬月姑,她可不會心甘情願的幹活。”
話音一轉,狗蛋娘又提醒她:“你家地裡的糧食也得小心,馬月姑這個蝗蟲精可比許氏還難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