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巡捕房,沈淮就立刻叫人聯絡川慶飯館。
電話打過去,那邊接電話的人正是昨天晚上才離開巡捕房的老闆喬成化。
喬成化一聽是巡捕房打來的,還以為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再一問,賬房果然沒在。
於英勳問:“你們賬房,叫什麼名字?”
“我們賬房叫杜樂章。”喬成化道:“不過這會兒不在,昨天晚上出去了,也不知去哪兒了。要找他嗎,等他回來,我叫他去一趟?”
“哦,不,他在我們這裡。”於英勳道:“不過出了點意外……他死了。”
那邊沉默了一下。
然後喬成化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怎麼,怎麼會這樣……是誰殺了他?”
“暫時還不知道。”於英勳道:“你通知他的家人來一趟吧。”
“好好好。”
杜樂章安靜的躺在停屍房的床上,身上蓋著白布。
巡捕房裡法醫的配置比較寒酸,簡單的說起來,正經的法醫就鮑俊遠一個。其他幫忙的,抓到誰就是誰。
要是活兒比較可怕,要解剖弄一地心肝脾肺腎的時候,鮑俊遠比較難抓幫手,要靠硬抓。
但從莊越澤來了巡捕房開始,就沒有這個煩惱了。
莊越澤和杜樂章的屍體一起進了停屍房,然後就自覺主動的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戴上口罩,準備幫忙。
白嘉月和沈淮也都進去了。
沈淮說:“莊越澤,我看你對法醫這工作,挺感興趣的啊。”
莊越澤點頭。
是的,沒錯。
沈淮道:“要不然,我給你換個工作,你就來法醫室給鮑法醫當助手吧,怎麼樣?”
鮑俊遠立刻道:“好呀。省得我每次還得去抓人,挺費勁兒的。”
但是莊越澤連連擺手。
“不行不行,我什麼都不會。”莊越澤道:“要是鮑法醫不嫌棄,我打個雜還行,助手真的不行。”
“沒關係的,你可以的。”鮑俊遠很認真的說:“助手,就是打雜的。”
“……”
莊越澤萬萬沒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直爽之人,也不知道鮑俊遠到底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鮑俊遠又道:“小莊雖然在專業知識上欠缺一點,但是有興趣,有熱情,這個挺好的。小夥子還年輕,只要肯學,還是來得及的。”
莊越澤頓時迸發出熱情:“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莊越澤特別感動。
白嘉月不由的道:“要不然,你去找個老師,補補課?”
莊越澤家裡條件不好,基本上和朗嘉譽小時候差不多,都不認識幾個字,報紙都讀不全的。
朗嘉譽是被邢子墨看上之後,請了老師惡補了幾年,莊越澤可沒人幫他惡補,自己雖然偷偷摸摸在學,但是十分有限。
請老師上課,那是要花錢的,更別提他在鮑俊遠身邊待了一陣子,發現不但要學漢字,還要學英文,鮑俊遠查的很多資料都是英文的,彎彎扭扭蚯蚓一樣,一點兒都看不懂。
莊越澤有點不好意思了。
雖然他現在拿著巡捕房穩定的薪水,可是母親的病常年要吃藥,那份薪水,也只夠生活罷了。哪裡有錢去請老師。
讀書識字,那是有錢人家才能做的事情。
可沒想到的是,沈淮道:“這好辦。”
莊越澤不太明白,茫然看著他。
沈淮道:“你要是想學,可以去上個夜校,巡捕房給你出錢。”
莊越澤徹底愣住了。
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覺得胸口有點堵得慌。
“不光是莊越澤,巡捕房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可以去,公家出錢。”沈淮說:“不過自己安排好時間,不要耽誤白天當差。”
正經的學校,莊越澤這個年紀,又沒有文化底子,是很難進的。但是海城有夜校,教會有青年夜校,政府也有類似的教育機構。
這類夜校,就是針對不怎麼識字的成年人的,為他們提供基本的文化教育。
想要專精高深那是沒有的,只能打個基礎,但是正合適現在的莊越澤。
若是他真能學下去,並且能學好,等基礎打好了,再找老師不遲。
沈淮道:“這也算是給你們的福利吧,而且,多學點,辦案的時候也能機靈點,有文化總不是壞事。”
萬一現場有留點什麼